俞嘉嘉的想法是,如果目前困境看不到希望,宁可放弃一年多时间的努力回省城哪怕考进学校当老师,也比继续在苠原乡憋屈强得多。凭研究生功底,若论考试他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
听完俞嘉嘉的倾诉,白钰陷入深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满腔报国报效热情遭遇种种挫折打击,还能保持初心,坚定信念吗?
其实俞嘉嘉还有一层意思没说:白钰是经济系研究生,他也是经济系研究生;京都大学是***院校,通榆大学也是***!从钟直机关下基层就能直接提拔副科,自己辛辛苦苦在基层打拚连个股级实职都没混到。
不要因此指责俞嘉嘉太功利,在基层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是这样,”长考之后白钰说,“按说我不该过问党政办的事情,原因你懂的……但作为学术背景相似的同龄人——我比你大一岁吧,我很理解你的困惑。不要半途而废,再坚持一阵子吧,我们都还年轻至少时间站在我们这边。我提个建议,你觉得合适的话回头我找相关领导商量。”
“您指示。”俞嘉嘉说。
“扶贫办目前没有专职人员盯着,相关事务基本是你们党政办小常两头跑,但他还负责比较啰嗦的后勤工作,有时难免兼顾不上,”白钰道,“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扶贫办,除了应付日常档案资料之外主要协助我推动经济工作,怎么样?”
俞嘉嘉眼睛一亮,旋即皱眉道:“白乡长,经发办那摊子事一直在张培手里,我贸然接手合适吗?
“你考虑得很全面,说明到基层锻炼还是有收获的,”白钰笑道,“随着经济发展在乡镇各项工作当中地位的提升,逐步取代扶贫成为重心是大势所趋,经发办迟早要分立出来,经济事务方面配备力量也会得到增强,后期人手多多益善。”
“好,我任由白乡长调遣!”俞嘉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两天后,白钰来到简刚办公室。
“经济发展领导小组?”
简刚狐疑地打量白钰,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探寻真正的答案。
白钰认真地说:“全县**个乡镇没单独设置经发办的只有*个乡,县里明确经济副乡长后,另外*个乡与经贸中心合署办公,而苠原还挂在党政办下面。这样带来一是党政不分,经济工作没有抓手;二是党政办同志工作确实很忙,很辛苦,别说经济事务抽不出人,有时下村扶贫调查都是我单枪匹马,这样下去工作很难有起色,我也没法向县里、向缪***交待,简书记!”
事事都把缪文军扛在前面,简刚恨得牙痒痒。不过白钰并非无的放矢,事实上迟迟不肯单独设置经发办,的确有简刚的私心杂念。
具体来说就是,经发办归乡正府管辖,而依附到党政办下面则由简刚大权独揽。
虽然王彩美对简刚言听计从,但乡长会轮换的,万一来个不听话的怎么办?
简刚板着脸说:“白钰同志的想法从理论上讲是对的,但忽略了一点——苠原乡实际情况!苠原乡的现状是公务员、事业单位编制严重不足,所有同志都拿一份工资打两份、三份工,这就迫使我们尽可能精简机构设置才便于统筹安排!刚才你也承认党政办工作忙压力大,如果再把经办发分出去会出现什么情况?职责越分越细,工作越来越不好安排!成立领导小组的建议先缓缓吧。”
白钰不慌不张从笔记本下面抽出份**,道:“要不拿到党委会议议?简书记,县里下发的关于明确经济副乡长的文件里说得很清楚,第一条就是加强组织建设,建立健全经济发展管理与协调机制!组织建设工作做得不到位,将来县里要问责乡党委班子,我想,起码要告知班子成员并在党委会层面取得一致意见吧?”
简刚心头剧震!
从开始起他就掂出这毛头小伙子的份量,然而共事时间愈长,愈发感觉到其稳健绵密背后隐藏的锐利。
简刚定定看着白钰,白钰丝毫不让,目光坦诚而无畏。
对峙片刻,简刚拿起电话道:
“德山,立即通知在家的党委委员五分钟后开会,嗯,党委会!”
放下电话,冷冷道,“都听到了?五分钟后开会。”
白钰边起身边憨笑道:“听到了,我回办公室拿下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