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只是仿佛,她的心,安静极了,安静得可怕。
她望着无形的网,从幽州的天空之中垂直布下,慢慢笼罩到每个人身上。
这是她为殷予怀选择的路。
她好奇殷予怀的选择。
也享受他的痛苦。
殷予怀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杨三四处寻了大夫,开了些药,但殷予怀整日还是昏昏沉沉的。
突然有一日,他们居住的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杨三原以为是上午去善春堂请来的大夫,一推开门,却发现是那日在街上遇见的小姐。杨三看着梁鹂身后背着药箱的大夫,没有拒绝,让开了门。
走到院子中时,梁鹂望向了那颗恍若枯木的桃树,轻轻地抬眸。随后温柔地问道:“这颗树已经枯死了,为何不移开?如今雪寒,枯木更是难了,不若换个新苗,来年再发芽。”
杨三拍了拍脑袋,歉声说:“近日公子病倒了,树这般的小事,奴也就没有在意。如今我家公子还在昏迷之中,让小姐白跑一趟了。”
梁鹂轻柔笑笑:“自然不会,便是因为公子病了,我今日才上门的。”说着向后指了指:“这是我府中最好的大夫,也是幽州城最好的大夫了,今日来为公子看看,多少能够缓解些。当年公子在流民之中救我一命,如今能够帮到公子,也就再开心不过了。”
推开卧室,发现散了一地的画。
梁鹂轻声“咦”了一声,随意拾起一张,轻笑道:“那日公子说不擅长丹青,倒是谦虚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画都只是些模糊的片段,看着也不知道是何物。”
杨三忙点头:“公子日日会画上一些,但是都不太满意,这些散落在地上的画,应当是刚刚被风吹下来了。公子到幽州,只带了我一人,偶尔照料不过来,让小姐见笑了。”
梁鹂望着床榻之上昏迷的殷予怀,轻轻将手中的画纸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坐在了窗边。抬眸望去,恰好能够看见那棵树。
白雪之中,一片枯败,毫无生机。
梁鹂的手动了动,一刹那想起废院之中的事情。
放火时,她特意绕开了那棵桃树,如今看着如此模样,原来,还是活不下来。
她转过身,望向床榻之上的殷予怀。
树,她不在意。
但是人,她无论如何,都会让他活下来的。
毕竟...
梁鹂轻轻弯眸,眼眸中满是温柔。
死亡,未免太无趣了些。
属于她的东西。
就是烂掉。
也是被她一点一点玩|烂。
梁鹂关上窗,到了殷予怀床边,一旁的大夫忙让出了位置,恭敬道:“小姐,适才已经服下了药,这位公子等会便会醒了。”
梁鹂挥挥手,大夫和青鸾都出去了。
杨三在院中拨开那颗枯树上面的雪,看着腐烂的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