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之中的忧伤太过平静,恍若掀不起丝毫波澜。
那些一闪而过的悲,就像是融在他骨子里一般,不再需要过多的渲染。
即便他是寻常地说起,藏在平静话语之下的忧伤,还是缓缓地溢出来。
梁鹂有些无措,忙将糖纸一折,藏到身后:“是梁鹂的错,殿下不喜,梁鹂这便将这无用的饴糖带走。”
说着,她背对着殷予怀,缓缓向门边退。
殷予怀半靠在柱上,轻轻摇头:“既然已经带来了,哪有再带回去的道理。”说着缓缓垂上眸,轻声道:“饴糖留下,人出去吧。答应你的事情,孤会做到的。”
殷予怀垂着眸,看不清梁鹂眸中的神色。
只是听见梁鹂含着些期待的笑意重复问了句:“殿下真的会做到吗?”
烛火悠悠,殷予怀的影在半明半昧之中不停地晃悠,最后变成尖长细的一片。
他声音轻而低:“会的。”
梁鹂弯眸笑笑,满意地放下手中的饴糖,随后转身,向着半开的门而去。
转过身时,她抱着那卷画轴,缓缓地抬起眸。
那些笑意缓缓散去,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与这夜色同样浓郁的温柔。
院中那颗枯败的桃树,孤零零地立在院中。
梁鹂轻轻抬眸,侧身望了眼寥寥月光下映出干|涩的影的桃树。
眼眸温柔,轻声呢喃。
“殷予怀,你最好是。”
青鸾从身后追上来时,没有多问,静静地接过了梁鹂手中的画。
梁鹂拿着一方丝帕,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她轻声很轻:“青鸾,去将颓玉寻来。”
青鸾轻声应是,随后看着马车一点一点走远。
梁鹂闭上眼,想起殷予怀认真着眼眸对她说的那一句。
“梁小姐说的这些,孤没有办法给出答案。孤爱慕霜鹂,亏欠霜鹂,此生都会为此赎罪。但是这份爱慕、亏欠和悔意,都是属于霜鹂的,与梁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她轻轻地呢喃一声,眼眸中的笑意温柔而缱绻。
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吗?
梁鹂按捺着自己的手,看着车厢内包扎好的画卷。
她慵懒地卧在马车内,手指轻轻一挑,包扎好的绸带瞬间散开。
画就这样在颠簸的马车之中,缓缓地露出真貌。
从眉,到眼...
从鼻,到唇...
梁鹂静静地看着那卷画,最后轻笑着闭上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