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八年前未拒绝那个小女孩,八年后,他也不忍心,真的看她失去心爱的人。月光洒在他的眸中,映出的光,恍若冬日的霜。
他很平静地说了最后的话。
“因为,在他选择死亡的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的爱的浅薄。即便我万分不想承认,此生都不愿接受,但我还是知道了,他比我,爱得更为深沉和尊重。”
梁鹂望着颓玉,月光同样洒在她的脸上。她没有说什么爱和不爱,只是轻笑一声:“颓玉,你欠一个人一声道歉。如若此生不能弥补,即便我爱你,我们也无半分可能。更何况,你应该知道的。”
颓玉确实知道,他所逃避的一切,被她轻飘飘地点出来。
他好奇她的平静,却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所有。他与她,曾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线,错误的开始,不会迎来正确的结局。他追求了,也否认了,他承认了,也沉默了。
他走的时候,不算匆忙,却还是有些狼狈。
梁鹂没有相送,她不曾忘记山寨中的两年,但有些事情,不是那个人,此生就都无可能。那晚她没睡,而是去了殷予怀从前的书房。
她寻出了那个殷予怀一直藏着的红木箱。
她没有犹豫,直接用匕首,砍掉了箱子上的锁。
随着箱子打开,一股浓厚的油墨气息,涌入她的鼻腔。看着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画卷,梁鹂怔了一瞬。她其实猜到了,但是好像,还是有些惊讶。
她认真地看了每一幅,然后,燃起了旁边的炭火。
那些他曾在无数个日夜用尽心血绘下的画卷,都缓缓地消噬在了火中。
他此后定会在她身旁,为何需要这些画?
将最后一幅放入火中的时候,她眸中很是冷静。
不需要。
烧完了画,红木箱底的东西才露出来。她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她很熟悉。是她送给殷予怀的玉兔。
当时她骗他说,幽州有一种习俗,那只四处都雕坏了的兔子,是“残耳兔”。
自然,是假的。
这是她雕刻的第一只兔子,所以,雕坏了很多地方,甚至耳朵都残了一只。
她其实后来又雕了好多兔子,每一只,都比这一只要好。
但她还是把这一只送给了他。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想把第一只送给他。
即便第一只残破,丑陋,四处都是缺陷,但那又怎样呢?
只能是他的,也只会是他的。
梁鹂很少对自己坦白自己的心思,但她从未否认过很多东西。
她的爱意,同样沉默。
那日颓玉来寻她,说了那些后,她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就明白了殷予怀的想法。很简单,却,很有效。
她不得不承认,偶尔,殷予怀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