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这初来乍到的新媳妇,或多或少都会受些婆家的轻慢和欺侮?
纪芙薇换好了身衣裳,看着人从她褪下的喜服的袖兜里掏出了好些银票,在丫鬟们惊讶相觑与欲言又止中倍感窘迫地坐了下来,一时之间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没了逃跑的气劲,又已落到了如今的田地,她只感到格格不入的痛苦,更甚于当年从庄子里回到纪家。
纪芙薇惶然地垂下头,看着人帮她收好了首饰金银。
到了夜晚,她视线都有了恍惚,不安感疯狂地膨胀。
含香虽对她没有几分尊敬,但并不会冒然顶撞,反而让人给拿了药膏替她擦了额头伤处还给她按揉了腰背,好生安抚了一番。
这番姿态反而让其他几个丫鬟心里不满,但她们互相飘着眼神,却并没有明着和含香对上。
“时候也有些迟了,奴婢估摸着前儿还没有商量出结果来,不若夫人先小憩一会吧。”
纪芙薇躺在床上点了点头,对含香的话没有异议,其实她没怎么听明白,但问了她们也都是含笑不语。
过了两刻钟左右,纪芙薇是被饿醒的。
之前她低声提过想吃些东西,床上、果盘上的坚果吃了填不饱肚子,结果才开口就被含香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哄着她说明天自然有正食用现在她不该提这些的——
好像她是个多么不懂事的人。
纪芙薇就糊涂地不敢再问。
眼下她肚子饿得不行,跌跌撞撞地下床,膝盖磕在了矮凳角上,半条腿瞬间疼麻了,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纪芙薇摸黑地到了桌前,好在桌上的东西还留着,吃用的都在。
她抖着手,摸索地倒了两杯冷茶一饮而尽,随后再从盘子里摸索着能吃的东西。
寻不到点蜡烛用的物什,房间暗得吓人,只窗户边有一点暗光,贴在窗纱上的圆形双喜字剪纸投在桌上只能看到一团恐怖的黑色,她浑身都在发颤。
“咦,方才你们听到什么声儿没有?”
“屋子里新夫人早睡了,咱们要守夜吗?”
“守什么夜啊,二少爷还病着,谁管这头这个冲喜啊。”
“……来吃茶了。”
“看是你芳心动了才不得安定吧。”
像是自光源地方传来的,婢女们嬉笑闲聊,勉强打破了黑暗带来的沉寂与可怖。
纪芙薇吃完几块干巴巴的喜糕,往窗户口更凑近了一点,她看不清楚,只循着声音得几分安心。
她这样的人是不敢出现在人前惹嫌的。
“可恶,含香真讨厌,你看到方才她那装腔作势的样子了吗?”
“真把自己当姨娘了,不就是老夫人给少爷的吗?”
“呸,二夫人怎么也顺了她意了!”
声音停了一瞬,很快又笑起来。
纪芙薇强迫自己专注去听,努力把注意力从昏暗带来的恐怖联想中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