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他回答。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纪芙薇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仍放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在观察着她,但她并没有感到冒犯。
虽然有些微的不安,但这种环境下,能有个人在,她能感到黑夜带给她的压力陡然减轻了不少。
纪芙薇也努力地睁大眼睛,尽力去辨别对方。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到了晚上眼睛就出了问题,经常看不见,偶尔能分辨黑灰色团,更多时候纯看运气。
在纪家的时候,她通常晚上都不会出门,即使一定要做什么,也多半会找何奶娘或是自己拿着明亮的蜡烛扶墙行走。
但现在,这里人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她暂时也不想面对任何一个向家人,包括他们家的下人。
瞪到她眼睛酸涩,双目微微刺痛,一闭眼生理性泪水就落了下来,她不得不狼狈地挪开视线,却听见那人发出了很短促的疑惑的气音,像是意外,又带着几分关切。
“怎么了?”他问,“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或冤屈?还是我吓着你了?”
她辨不清的黑影主动往后退了几步,端的是分寸十足。
纪芙薇连忙喊住人:“没有没有。”
她连连摆手,胡乱地擦了擦脸,手心的伤又拉扯到了,顾不上疼,她忙宽慰着,看着人没有离开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是你的问题。”她摇摇头,“我有点害怕,这里好安静,有人在我反而松了口气。你是向家的人吗?”
“唔,”他缓声道,“我不是。”
纪芙薇下意识便露出了笑容,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明媚。
“这样啊。”
她很自然便松了口气。
对方没有道理要来骗她一个小丫头,说不定向家人都不知道她是谁,他多半也不知道。
这时候知道有个在荒无人烟的小院子里共处的不相关人,纪芙薇不可能不感到宽慰。
“要说会话吗?”
他很体贴地问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与惊恐。
“好啊。”纪芙薇高兴地回答完,才发现自己大概也没什么可以和对方说的,过了好一会才找出来一句。
“谢谢你。”
他当即笑了。
似乎是打破了某种隔阂,他在得到应肯之后走到她的旁边,和她递了一块什么东西。
纪芙薇是伸手碰到之后才反应过来,是一块料子极好的手帕。
她从没有摸过这么丝滑如细雪、似流水的布料,至今她碰过最好的是她的嫁衣,但比起这个的滑溜溜,嫁衣好像逊色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