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芙薇原不是轻信的人,但她对向家人的良心不敢恭维,对向和颐的恶意更是了然于胸。
她在梦里、想象里无数次构思过向家人对她的惩处,打从知道他们的谋算开始,她就把自己在武国公府的每一天都当做是最后一天,战战兢兢,努力让自己健康,努力让自己活着。
当婢女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纪芙薇几乎是毫不怀疑就相信了。
但凡有机会,向和颐都不会放过她,更不用说这是她一手谋划主张的“沉塘”了。
如此紧要关头,含月一提起世子,她便想起了先前对方的允诺。
世子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纪芙薇当然不会错过。
“好。”她抓住了含月的手,问她,“世子那儿是怎么说的?”
世子向永椿是武国公府的未来。
如今武国公看着并不怎么管事,在朝堂上逐渐失了位置,不过三公五侯的荣耀在这里,公婆两个依然是有分量的人。
世子相对更年轻,更需要积攒家业等等。
因为老夫人在,世子夫人对府上的管控几乎是无的,她不过是帮着向洪氏打理庶务,但世子是这里未来的主人,便是不管后院事情,也自有他的影响力在。
“夫人可知道后门?”含月问她。
后门位置在前院与后院交接的地方,通常是采办进出之处,出来正对着一条不太打眼的巷子。
它正经名字叫西小侧门,但因为除了下人,有时府上小主子们偷溜出去也走这个门,所以才被戏称国公府后门。
含月告诉她,世子向永椿已经帮她打点好了。抢在向和颐与婆婆向洪氏的人马到来前,纪芙薇往后门跑,守门的是世子的人,到时候她自能顺利离开。
“那我之后……”纪芙薇紧张又不安。
“巷子口不远有马车。”含月道,“夫人先在世子的别院小住着。”
纪芙薇皱了皱眉,一双含情脉脉的猫眼儿透出几分疑虑,窗外细碎的光映在她眼底,瞧着漂亮的黑眼睛愈发明澈起来。
见此,含月脸上焦急与不安的神色更浓。
纪芙薇摸不清楚她是担心她还是因别的什么,但不论如何她冒险“通风报信”,作为家生子的含月确实承担了不小压力。
“二夫人,”含月道,“当务之急是避开这一遭,奴婢看姑奶奶也是打算趁着这机会将您……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根本就不是能讲道理的。奴婢知道您无辜,但若是被‘快刀斩乱麻’先处理了或是叫您受了些‘刑罚’,那不是白受了委屈吗?”
“就奴婢知道的,府上平常发现下人有错,哪怕是疑似,首先便是十板子下去,打完了人再问话,除非能有人说情或是给了好处,不然就算最后没事,期间也要吃苦头。”含月苦口婆心。
“眼下您先离了府去,避开姑奶奶的锋芒……都知道六小姐疯起来是挡不住的,可不是得先避开了。就是世子夫人也不会在六小姐气头上时对着来啊!”
含月看不过眼,主动帮忙收拾细软。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纪芙薇正笨拙地整理金银——
还是她当年嫁妆里面拿出来的,另外就挑了几样特别名贵的首饰,再有几件衣裙。
“你说得对。”纪芙薇点点头,把包袱交给含月处理,自己则开始换衣服。
“这才是了。”含月先是点头,随后欲言又止,但看她已经脱了衣裳,忙拿了不太起眼的裙子递过来。
“二夫人可得快一些。”她道,“等府上情况稳定下来,或查清楚了情况,或姑奶奶已经回了文国公府去……等人不在了,再让世子等帮着说两句好话,到时候就说二夫人出门踏青或是访友去了,也不会叫人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