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看她压好裙摆, 在他对面跽坐,两人隔着张手臂宽的案几, 她随手拿起案几,放到地上。
谢峦咬了咬牙, 说:“你来干什么。”
“啵”地一声,宁姝拔开手中瓷瓶盖子, 嗅嗅瓶中膏体, 那小巧的鼻尖翕动, 像是谨慎的猫咪在试探味道。
然后,她沾一点雪白的膏体,在指尖捻开,抬起眼看他:“上点药吧。”
谢峦一动不动。
宁姝竟也解释说:“这个是治烫伤的好药,也可以消浮肿。”
她也不等谢峦反应过来,直接挪屁股坐过去,伸长手,指头轻抹在谢峦红肿的脸上。
谢峦身体僵硬得和石头,他双眼圆瞪,呆呆地盯着宁姝。
一时又觉不恰当,他连忙闭上眼睛,可失去视觉感官,她柔软的指腹冰凉凉的,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甚至是,她清浅的呼吸……一下变得直白而分明,强烈地侵入他的五感。
谢峦心中如撞钟嗡鸣,他连忙睁开眼睛。
可是睁眼,他又清楚地看到,她白皙细腻的肌肤,光滑柔嫩的嘴唇,聚精会神凝视着他的眼瞳,眼底格外清澈明晰。
谢峦迫不得已闭上眼睛,不到一瞬,又撩起眼皮,矛盾得怎么做都不对。
宁姝忍住笑意,收回手:“你眼睛抽筋了?”
谢峦:“没有!”
他缩到一旁去,拉开自己和宁姝的距离,手指却无意间轻按那半边浮肿的脸。
不过一会儿,宁姝坐姿也懒散,她一手撑着身体,斜瞅谢峦,说:“你误会我和你大哥了。”
提到谢屿,谢峦眼眸一沉,呼吸明显滞住。
今个儿起得早,还没午歇,宁姝语调就有点慢,又说:“我不小心被茶水烫了下,你大哥也只是看看我的手,你想到哪儿去了,喏,不信你看。”
她把手伸给他看,指头果然还有不正常的泛红,和别的葱指比起来,显得可怜兮兮。
谢峦愣住。
宁姝才发现伤口看起来,比感觉起来的,严重那么一点,“哇”了声:“好红啊。”
她又打开玉肌膏,抹抹自己的指尖,发觉谢峦不声吭的,不由说:“怎么,还不信啊?我之前就说过,我对你大哥二哥没兴趣吧。”
谢峦手指抓了下身下的翠纹印花披垫,抿起嘴唇,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我知道。”
他别扭地看着别处,粗声粗气:“虽然我没觉得你是个好人,但刚刚……我好像说得不是很好。”
宁姝:“?”
这是在道歉吧?是在道歉吧?
她把手伸到谢峦面前,谢峦正不明所以,她食指拇指圈在一起,然后,突然用力弹在他饱满的额上。
这下可真疼,谢峦揉额,有点恼意,宁姝的脾气居然比他还大:“你这样很容易被打的。”
她还理直气壮:“我打的还算轻。”
刚刚生出来的那点缱绻,都喂了狗,谢峦真是气笑了:“我还要谢你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