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云景离开,竟给她一种恍若隔世的幻觉,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在马背上不住回头寻着甚么的少年郎才刚刚与她灵肉媾合。
云景这边才找见窗口前愈发模糊的师姐,故意给她逗闷儿,摇摇晃晃跨在马背上,转头冲着窗子反手敲了敲鼻尖,做了个鬼脸。
温素见他挥手道别,却回过神来似的立即直起身去,往窗边走去,眼睛斜瞥,也不知是看他还是没看他,嘴边却藏不住是笑着的。
待她再靠近窗边,云景已经不见踪迹,徒留连成天水一线的白灯笼高高悬着,飞鸟不渡,寂静地如同她过去勤学苦练的许多个日夜,平静无波。原本是无所谓的,可自从见了云景后,好似总有人给她逗闷儿,当前山绵万里如歌,一轮白日高悬,他走了,少则一天便回来了,她却为甚么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温素深叹了口气,在窗前凝思,在心底里问自个儿:“难道我心里真的有了他?”她苦笑着,蓦然想起七星诀和两位长老的嘱托。
眼中空落落的。
也不知凝思多久,直到她望见一顶四角悬着蓝流苏的八角轿,才稍稍地有些分神。
这八角轿说怪不怪,除却四角流苏外,轿身已与白日白灯融为一体,胜雪的光滑,不似中原构造。抬轿的几个武夫也精壮高大,脚力富足,颇有日行百里的气势,倒像极异族力士。
不知里面坐的是哪位大人物?
她盯着轿子,却并非为了这八角轿暗隐的富丽。她在盯地是方才一阵清风徐徐吹起的轿帘后闷闷不乐的半张脸。
而最令她侧目的实际上是“半张脸”手里所攥着的东西——一条嘶嘶吐信的银蛇。
她还不曾亲眼见过百年难遇的透珠银蛇,原产南疆身脊泛着花白纹路,嘴里则含着突变的叁根獠牙。她原本一直以为所谓银蛇不过传说,今日得偿所见,其形其态竟比传说中更加怪异悦目。
正在“半张脸”纤长如葱,毫无血色的手中盘踞。
这只手温柔而又苍白。
在温素不曾料想的须臾间,透珠银蛇一个猛子,没有预兆地吭哧咬在了这只手的拇指指尖。随着一声十分遥远的呜咽微弱响起,温素心中大为惊愕。身子不受控地微倾,只差半寸将伸出窗外,她暗想此人该是被银蛇咬死了——可待风帘再掀,此人仍然端坐在轿门中盘腿而坐,呼吸均匀,嘴角撇着,依然闷闷不乐。
他的手看上去还是那么苍白修长,唯有一抹即暗的血珠略显明晃。
脚边死去的银蛇浑身僵直。
徐英雄打了个喷嚏。
烈马也似醉酒般跟着打了个趔趄。
“我想起来了!”此时他二人已快马奔向城西密林深处龙女泪第一家受害人家,远处飏起炊烟,眼见即将到了。
“想起什么了?”云景扬鞭问道。
“我想起我为甚么等着你师姐了!我等着她去护送位人物。”话及至此,徐英雄哎呀地大呼小叫着,挟着懊恼吃吃问自己道:“是哪位人物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