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最后憋出一句:“就算有再大的能耐,那个单位要管的,我们都没办法插手。”
可能是温问旋沉默太久,对方记起温问旋是个混血,叹了口气:“还是去国外避避风头吧,我也没接触过那边的人。这是默认规矩,他们办事,谁都不插手。”
温问旋在国内被母亲囫囵养到了五岁,后来被库西接回德国。
她的中文说得很好,可能是在那样脏乱臭的窝点,听惯了污言秽语和淫词浪话,即便在德国长大,她依旧没忘记。
母语在她印象里,是女人尖利的喊声和男人醉醺醺的骂声。
而库西只是她母亲的客人。
也许是她看库西穿得不错,觉得有了生下来能改变命运。
却没想到那个德国佬根本没在乎过。
孩生了就生了,随便养也会长大,跟街边的狗一样,温问旋也就这么长大了。
她吃过垃圾桶边摔烂了的蛋糕,蟠桃碎掉的样有点像心脏被嚼碎混合了牛奶。
腥味十足,带点甜。
五岁的温问旋吃得很开心,满嘴都是果酱,趴在地上在差点被三轮车压死的时候被人拎起。
女人给了她一个巴掌:“你躲都不会躲的吗?”
那时候温问旋不会。
现在她也不会。
也没什么好躲的了,尤嫚都被她转移到了这里,她也没什么别的地方想去了。
她看着走过来的矮个女人,看着甚至像个小女孩。对方身上散发着陈腐的味道,像泡过福尔马林的尸体。
这个味道温问旋太熟悉了。
她对这帮人很好奇,库西的笔记曾经也提过。
不过只有一句——
在那片土地,似乎有很多超自然非人类的东西有人专门看管。
专门看管。
那为什么尤嫚能被捉到呢。
为什么红尾人鱼能被我擒获呢。
说明这个部门,根本没什么用。
站到她面前的泉渡嗯了一声,她的声音不符合外表,哑得像是木材拉锯的声音,简而言之就是难听。
“我们来抄家,接下来这个场地,包括里面的陈设,和……”
泉渡看了眼培养舱里的银尾人鱼,“财产,都由我们接收了。”
她的一双眼眼仁占了二分之一,黑得有些的过分,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
尤嫚不记得这张脸,这幅尊荣,却记得这道难听的声音。
她残存的记忆里对泉渡的印象格外模糊,仿佛要记得她长什么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