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坐了一会儿,见她一直闷闷不乐,大概也猜出她是为娘亲的事,于是打开酒壶,给她斟了一盅: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你娘的事难受,这都好几天了,一直也没见你笑过,不如我陪你喝一点。
阴咏看她不肯走,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
于是她捏起酒盅,对安瑶说起自己在云盈记忆里看到的一切。
她说得很慢,等把事情说完,外面已是月上柳梢。
安瑶听完,也是怒极悲极,只能举盅喝酒。
两人把一壶酒倒个精光,仍觉不足。安瑶又出门买了两壶,就着酒壶,两人坐在小院的秋千上荡来荡去。夜凉如水,万籁俱寂,除了秋千的吱呀声,仿佛世间再无别人。
施安瑶,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坐在一起喝酒。阴咏脸色酡红,把头靠在秋千绳子上喃喃道。
安瑶心思清明,只是一下子知道了阴咏的身世,这份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起自己现实里也是家庭不幸福,母亲因为她出柜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所有的亲戚都知道了这件事,从此她再也没有回过老家。
我以前,也恨过我母亲。安瑶道。只是,听了你的事,恨不恨的,也释然了。也许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
阴咏转过头去看她:施安瑶,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还有爹,你与我是不同的。
安瑶知道与她讲不明白,笑了笑:以后你嫁个小郎君,岂不比我快活么,我我想是注定孤独一生啦!
阴咏见她笑得苦涩,走过去夺了她的酒,愤然道:你也要赶我走?
哪有?
我不嫁人!
那你要如何?
我我娘就是被坏男人骗了才生下我,她要是没生我,说不定也不会遭此横祸,我今后都不会嫁人!
那你不嫁人,难不成就这样跟我一辈子么?
问完这句话,安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又惊又怕,怕她说出什么,又怕她不说出什么,不禁提心吊胆,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阴咏倒是没听出她的画外音,略略想了一阵,才说:你之前说,要带我回月华山,我在你那儿谋个差事,倒也不错。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不准赶我走。
安瑶看着她嘟着嘴抱怨的小脸,嘴角忍不住还是扬了起来:好。
这三壶酒虽是果酒,但被阴咏喝了大半,此时她也支撑不住,按着额头在原地打跌。
安瑶把她扶回房间,安置她躺下,自己一个人走出去望月醒酒。
她在凉亭坐了一阵,就听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你果然没睡,是知道我要来么?
安瑶转头去看,果然是独孤絮,问道:絮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独孤絮慢慢走近:刚来,父亲晚上不让我跑出来玩。我为了你才偷跑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