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已经有许久,没再想起过小时候的事了。
那时候她年纪太小,很多事都模模糊糊记不清楚,只知道爷爷把她带回本家居住,又因为忙于工作,大部分时间,甄臻都是与堂哥还有这位大伯母共同度过。
大伯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甄臻井无从准确判断,她对堂哥非常耐心、也非常温柔,总是不厌其烦地替他收拾闯祸的残局,一边骂他一边又忍不住摇头微笑。
而在对待小甄臻的时候,那些温柔就会变得焦躁许多,即使甄臻已经非常小心不给她添麻烦,但她还是时常皱着眉头,给她系纽扣的动作很重。
“小可怜儿,要不是因为这孩子,她爸妈也不会那么早死。”她记得大伯母时常会跟亲戚坐在客厅里闲谈,唾沫翻飞间反复说起父母的事情,末了叹口气,盖棺定论般拍拍她。
这句话沉甸甸地压下来,让甄臻恍惚中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
她的父母是为了带自己回本家过生日,才会在路上出意外的。
大伯母总会有意无意般强调这一点,长吁短叹地说一句“可怜”。
在本家的那几年间,甄臻渐渐习惯了沉默应对周遭亲戚探询的目光,也学会用书本来打发那些过于漫长的时光,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本不该得到幸福。
不该有人记得她爱不爱吃香菇,不该有人在意她是否觉得寂寞,不该有人在她生日时送上祝福,更不该有人觉得这样的她是值得爱的。
因为她的存在,夺去了父母的生命。
虽然爷爷井没有怪过她,不但将甄振业夫妻的信托资产全权放给孙女,甚至还有意培养她接班,但甄臻知道爷爷对于父母的死,始终难以释怀。
每逢初一十五,从不信神佛的老爷子都会亲自上山,跟师傅念经打坐,直到深夜才返家。
寂静如光,满心落寞。
她忽然觉得有点累,也不想在今晚再走进这间灯火通明的大宅里,而是迫切想回到一个让她感觉更安全、更安静的地方去。
跟门口守夜的保安员打了个招呼,甄臻没再回去本家,直接让司机接她下了山。
她来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离开时天色已经黑如垂暮,零星几颗星子落在天边,看得人更觉寂寥。
拐上入城高速后,司机习惯性地问道:“直接送您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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