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桑记不得剧本里的每个字眼,但起码知道,剧本里根本没有鄀梨现在做出的动作。
女人上前一步,指甲掐着顾桑桑的脸蛋,用蛮力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又仿佛在把玩一个轻易可以碾碎的花瓶。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这样胁迫的姿势下凝视着顾桑桑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
在这样的对望中,顾桑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嘭、嘭、嘭。
在女人的眼神下,她当真觉得自己是那个卑微无比的公主了。
她感到紧张又觉得耻辱,心里不知何来的怨气和恨意,也叫她的面目忍不住狰狞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间,鄀梨狠狠地甩开了她的脸蛋,那动作力道之大,让顾桑桑差点有些站不稳,她的身子飘摇了片刻。情绪盖过理智,猛然回头,对着鄀梨怒出了无法掩饰的恶意的眼神。
她努力饰演出来的懦弱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而这眼神叫鄀梨勾唇一笑。
“什么嘛。”小公主天澜娇气地说,“你也不能露出这种表情吗?”
顾桑桑咬紧牙,一时已经分不清这是在演戏,还是在现实中。
“你什么意思。”她攥紧拳。
小公主天澜灿烂一笑,“别再装作忍气吞声的样子了,记住,你是公主。”
鄀梨向前迈了一步,在顾桑桑的身边站定,没有看她,手轻轻抬起,似乎在抚弄两人身侧开得正艳丽的海棠。花瓣轻柔,美人的指尖却狠辣。
“海棠花生得美丽旺盛,是因为她选择长在树上。”鄀梨的眼神淡淡回头扫了眼顾桑桑,“而有些花,不被人关注,是因为自甘无名。”
鄀梨伸手扶了扶不存在的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
“别再作贱自己了,你是公主。”
说完这话,女人昂着头向前走了。
顾桑桑低声地说了一句。
“我们不一样。”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她内心的情绪,她没忍住,提高音量,似乎故意想要让小公主天澜听到这句话。
——“我们不一样。”
你生来就拥有宠爱,而我不过是婢女的孩子。
鄀梨生来就拥有一切,而她不过是保姆的女儿。
顾桑桑情绪激动到颤抖,女人却云淡风轻地笑了下,那笑意里带着嘲弄,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此地。
但那个隐藏的摄像机里却可以看见,女人向前走时,眼神坚定,仿若踩着尸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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