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那会儿就认识了,但是不在一个班里,各自都认生,到了初中才开始真正在一起玩,现在高三了。
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人懂我,我活得很苍白。
对,就是苍白,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或者开心或者不开心的鲜活的人,他们五颜六色,只有我是苍白的,没人来给我上色。我甚至觉得可能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喜欢我哥,他身上的黑浓郁到我只要靠近一点好像就能沾上颜色。
我真是不想知道徐玉成会说什么,说不定会忏悔道歉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说不定会勃然大怒袒露心声说一堆我的缺点,更说不定会澄清这根本就是一个误会。三子觉得我冷漠的意思是我不在乎徐玉成,我知道他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怪不得他会背叛我,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他。
很多人的逻辑在我看来很简单,我羡慕这么简单的人。
我曾经问过宋亦薇这个问题,为什么女孩会觉得我给她们买包就是爱她,宋亦薇身为女性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让我减少使用通过攻击他人换取自身安全感这种病态的方法。我对她说了一句抱歉,换成了我真正想问的问题:我习惯被误会,我懒得解释,甚至觉得你能误会我那真是太好了。
宋亦薇说我缺爱。
我不懂她怎么从我问的问题看出来我缺爱,而事实是我确实缺爱。
麦城晚上的气温已经很冷了,比起喝酒我其实更想抽根烟,但是冻手,只能作罢。
说话的时候,呼吸的时候都能吐出来白气,它们在我和三子之间飘飘荡荡,最后飘散,越来越淡。
从石凳上站起身时姿势有些僵硬,我不想跟三子解释我还挺难过的,没有我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冷静,我能这么冷静全是因为我刚被“渣男”上了,屁股疼得一批。我要是活蹦乱跳今晚我就约一个蹦极,尖叫着一头栽进空气里,假装自己死了。
三子也知道我们之间好几年了,但因为我们要失去徐玉成所以就忽略他给我带来的伤害,米乔说的那些话很可能是徐玉成教给她的,徐玉成很可能和李洲一起说我是不配进柳家门的野种。
谁来安慰我?谁他妈来安慰我?最倒霉的就是老子,我不配被考虑,不配被安慰?
我不怪三子,我知道他脑子乱,我一向很能体谅别人,我什么事都能原谅。
也可能也就像三子说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回了丽水苑家里的灯是关着的。
下午在自助餐厅里那个惊扰了我哥的电话是我妈打过来的,今天是周日,柳家老爷子今天七十大寿。
我妈给我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柳家应该正热闹,我几乎想象到了她自己一个人出现,身边没带着我,陈志远也再一次没跟她一起回家时她受了多少白眼。她肯定又装作自己听不懂,然后不知道找了个什么理由躲起来给我打电话,还是想劝我过去,不知道是为了让我分担她的痛苦还是为了让我加剧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