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嘴叭叭地就没停,祝梨梨听得认真,同时不忘给他的杯中续上热水,颇有些狗腿意味。
“都记住了吗?”
祝梨梨止不住点头,望着之前空出来的题,竟然真的又做出来八成,只剩几道稍复杂些的压轴题。许渊知见状表情缓和不少,能听懂人话总好过教一个榆木脑袋。
她心里暗笑,觉得今天来这一趟至少能省五十的家教钱,当年祝梨梨被男色所迷,放着这么好的步步高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也太智能了,哪里不会点哪里。
“今天我请你呀。”眼看着时间就到了十二点,许渊知不饿,她饿了。
许渊知本想说他定了麦当劳,只见祝梨梨笑着说,“我看你家除了苏打水之外什么都没有,现在快过年了,过几天小饭店都要关了,不如去逛逛超市备点囤货?”
听她这么说,许渊知便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矜持地说,“那走吧。”
不愧是起始价就比她们家贵两千的小区,门口就是大超市,祝梨梨当初这里逛了无数遍,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能和许渊知一起。
她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寸,男人推着购物车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一手挽着怀孕的新妇,两人一个儒雅一个娇憨,俨然一对璧人。
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已经拿到赡养费的亲闺女,祝梨梨呆立在角落里半晌没说话。现在她没有理由冲上去骂他们渣男贱女了,人家合法夫妻超市购物,由得你说叁道四?
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她印象里的祝鸿途,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年叁百六十五天,几乎只有除夕那天会回家吃个团圆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她盯着那一双男女,鼻头蓦地发酸。
也就是这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别看。”
少年的气息干净清冽,只有皂角和午后的阳光味,两个人骤然贴近,可她的心脏却忘记了漏跳半拍。
“我,我想不通……”祝妈妈温柔体贴,年轻时容貌神似王祖贤,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无法克制自己沾花惹草的欲望,最后还会抛妻弃子。她知道这有些无理取闹,但心中难以抑制地漫起一股酸涩。
“不是你的错,”他揉了揉她的头顶,安抚性地抚过她的背,“是他不懂珍惜。”
祝梨梨愣了一下,不知道许渊知什么时候知道她父母离婚这件事,面对他的安慰,瓮声瓮气地说了声“谢谢”。
睫毛长长,搔过掌心,麻酥酥的痒,仿佛联通到心脏的某个角落。
两个人挨得太近,她知趣地退后半步,他方才如梦初醒,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一道大门犹如天堑,祝鸿途和女人上了车,祝梨梨把那两个的模样从脑海中剔除,拽着许渊知把莲藕,番茄,牛腩,提子往购物车里扔,他推着车,忽然有种过日子的错觉。
临近年关,任你高端成什么样的地方,放的都是《春节序曲》和《恭喜发财》,祝梨梨被歌声洗脑得很彻底,回去的路上都在哼“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
许渊知最初不对同龄人做饭抱任何信心,直到看见她有模有样地斩牛腩,熬化冰糖炒糖色。
“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给我补课还是挺值的吧~”她笑得骄傲,许渊知没回答,但是频频落下的筷子不言而喻。
饭后许渊知洗碗,她给多做出的菜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祝梨梨体贴,提醒他这锅番茄牛腩晚上可以加点水下面条。
饭后是一段漫长的贤者时间。祝梨梨为了好身段直挺挺地站着,许渊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化学要背的多,下午把这本讲完。”
祝梨梨“哦”了一声,唇盼殷红,他忽然觉得自己更饿了,仿佛有什么更想要的东西,比拉手拥抱更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