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重量与疼痛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时候,覃向曦从梦中惊醒过来。
现实里没有那些面貌丑恶的男孩子,只有风扬起的白色轻纱,还有白纱落下来之后,露出来的江雪鹤的脸。
江雪鹤端着水杯走到窗边,低头去看她,声音很温柔:“做噩梦了吗?”
覃向曦呆滞地看着她。
江雪鹤又说:“我刚刚听见你在叫。你爸妈去车上拿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叫我帮忙看着你一会儿——要喝水吗?”
覃向曦呆了许久,才愣愣地点下头。
江雪鹤喂她喝了一杯水,告诉她噩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叫她不要在意,又拿起桌边的杂志翻到简单易懂的篇目,给她讲了个故事。
故事讲完,覃向曦安静下来,父母也终于回来。
那一次的交集仅仅到此为止,覃父覃母跟江雪鹤道了谢,江雪鹤只说她作为主人家是应该做的,礼貌地与他们道了别,还贴心地留下了喝水的杯子。
但似乎就是从那一次之后,覃向曦便开始对江雪鹤念念不忘。
每一次夜半噩梦惊醒过来,她耳边响起的都是江雪鹤温柔的声音,眼前浮现的也是江雪鹤那张漂亮柔和的脸。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等到不再做噩梦的年纪,她想念江雪鹤便已经成了习惯。
之后长达十几年的喜欢,似乎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凡听到江雪鹤的消息,再远她也要赶过去,不一定要去做些什么,哪怕只是看看她也好。
覃向曦追江雪鹤追到尽人皆知,可江雪鹤却毫不动容。
初见时的温柔体贴仿佛只是肥皂泡沫里的幻象。
但覃向曦始终都没有放弃过。
直至她死。
覃向曦原本以为,重生之后,再见过江雪鹤一面,好好问过她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她就能够彻底放下。
可眼前这个江雪鹤看她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直至听完那个叫她心动一生的故事,眼底也毫无波澜。
“有这回事吗?”江雪鹤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声,“我已经不记得了。”
覃向曦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
“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过就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江雪鹤继续说道,“若只是为这么点‘体贴’就能动心,覃小姐的心恐怕就该装不下了。”
旁的不说,单就雁归秋救她那么多回,合该叫她以命为报了。
江雪鹤顿了顿,并不想在这里把雁归秋拉进来提醒覃向曦,短暂的沉默之后,覃向曦咬着下唇眼神恍惚,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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