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伸手沾了沾已经半凉的茶水,湿润的指尖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
一个端正的“愚”字。
“这是中国人的病,治不好这个病,共和就永远行不通。”
胡昌颇有些赞许,这一番言论让他心神亢奋,继而又勾起了他的烟瘾,他下意识摩挲着指腹,接着顾澈的话说:“所谓共和,便是集多数人之治,可中国的多数人都是愚民。”
聊到兴头上,胡昌还是没忍住,摸了根卷烟出来,又顺手递给了他一根,看他接了过去,便挑了挑眉,点起火问道:“什么时候学的抽烟了?”
顾澈烟刚送到嘴边,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老师递的烟岂有不接的道理,抽还是抽的,只是没那么严重。”
胡昌咬着烟,干脆放松了身体倚在木椅的靠背上,木椅随着他的动作挪动了节距离,发出“吱呀”的响声。
“方才说到哪了?”
顾澈吐出一口烟圈,意外地还有些出神,听到这话倒真回忆了一番:“不是一直在谈共和吗,不过学生拙见,共和不是当务之急,要紧的是让国人开智。”
胡昌性懒,抽烟时只咬着不放,烟圈吐出来就被烟卷打散了,糊了眼前一片,他颇为享受这样的感觉,又猛吸了口烟,说话间将烟气散了出来:“不错,顾先生果然不同凡响,一点不似从前的少年郎。”
顾澈听出他的戏谑,无奈笑道:“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您还没说叫我来究竟所为何事呢。”
胡昌并不答话,反用无名指和小指夹住烟,余下的手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头也不抬道:“说了这么些,你还没懂吗?”
他愣了下,很快从中咂摸出一些意思来,道;“老师是想要我同您做开智之举?”
“不算太笨”胡昌又叼着烟,含糊道,“陈宦也没看错你。”
他的眉头紧蹙了起来,烟也顾不得吸了,问道:“陈宦不是如今的参谋次长?”
总统亲选的压制黎元洪的参谋次长,还多次前往武昌游说黎元洪入京,甚至连软禁的想法也是这个陈宦提出的。当初反袁革命,这人也是极力镇压,在总统面前备受恩宠。
胡昌瞧着他神色有异,终于将烟吐了出来,食指微动弹走了烟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宦这人性子怪,做的事也不招待见,不过为人却很不错。我和朋友在北京,也常受他照顾,等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眼见天色不早,胡昌起身按灭了烟,道:“明早再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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