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军一路北上,人民斗争意志正激烈,北洋政府不过危楼般岌岌可危,他要是出了事,民情激愤,岂是郑如呈可以承担的。
聪明如赵元德,很快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冷哼道:“不过舞文弄墨,你当郑如呈会忌惮这些?”
“赵副官握了这么久的枪,可曾觉得它能让人人信服吗?”顾澈也不恼,眼神落在赵元德腰间的枪上,淡淡道,“能撼动的人心的从来都不是武力而是思想。”
不过依照赵元德的个性,也听不进去,顾澈也不愿兜转,直接道:“赵副官来这里,不光是想同我讲这些的吧?”
赵元德深深地望进他眼里,一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对面的青年不似往日温顺,眸里也是显而易见的试探,这样凌厉的神色在这张温和的面孔上似乎是格格不入的,他恍惚间想起来头一次见到顾澈时的场景。
这人长相太有欺骗性了,性子也温和肃穆,字句间都令人如沐春风般舒适——如果不是刻意阴阳怪气的话,下意识便叫人放松了警惕。
他险些忘了,这人万不能和那些绣花枕头一样的富家子弟相提并论,至少就他瞧不上的舞文弄墨上来看,顾澈有撼动人心的力量。
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不再和顾澈玩文字游戏,索性开门见山道:“陆邢的伤,严重吗?”
“若是担心,自己去看就好,赵副官恐怕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他话一说完,赵元德反倒露出了些痛苦的神色,顾澈挑了挑眉,颇有些好奇道:“我倒是想问问赵副官,除了您自己开的那一枪,他的刀伤又是何人所赐?”
他问过那天参与作战的所有人,他们只说是个带蓝色头巾的人,却没人认识那是谁。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人似乎从很早前就跟踪过他们,当时他们只以为是赵元德的人,如今看来反倒有待商榷。
他捅陆邢的那刀,几乎横贯整个腹部,下手之狠厉干脆,又丝毫不似平常人。
赵元德脸色冷了下来,他痛苦地闭上眼,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人我会解决的。”
“码头作战的前几天,我们就看见过他,一直在百乐门周围,他究竟是谁?”
赵元德喉结滚动了下,眉头紧锁,“我的疏忽,他叫刘庆,以前是一个叛乱组织的头目,与我有些恩怨。”
“白狼。”几乎是在这个名字出口时,顾澈便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
赵元德艰难地点了点头,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从前听胡昌说过,白狼人虽然不多,但因刘庆极其擅长用兵,致使白狼横扫江东,气焰嚣张,令总统忌惮不已。
随后总统派出重兵在山东将其尽数剿灭,其中主力便是赵元德,而赵元德也正因此军功,被派来上海做了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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