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给你吧,我们也用不上。”男人直接把牌匾递给了他。
“多谢。”
这块招牌并不算轻,顾澈抱着有些费劲,没等他走一段路,一双手替他抬住了招牌。
他一扭头,居然是夏田寿。
“留着它做什么?”
顾澈松开环着招牌的手,将招牌横过来,和夏田寿一人抬着一边,边走边说:“我这人念旧,舍不得丢了。”
“说起来,这个字还是胡昌写的。”夏田寿回忆道,“一开始办这个报社,大家都是一头热,只有他说,要以刍言撼天地。”
这么狂傲的话,一听便是胡昌能说出的话,顾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田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我的信寄去了报社,难怪您没收到。”顾澈解释道,“这段时间您去了哪里?十安说已经有日子没见您了。”
“我去南京了。”
夏田寿说完,闷闷地补了一句:“赵义他爸走了。”
顾澈微怔,想到那个烈日下怒气冲冲要护着自己儿子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
“顾澈,从革命到现在,已经走了多少人了。”夏田寿叹了口气,“你觉得,袁世凯下台了,我们就算胜利了吗?”
顾澈回答不上来。
袁世凯后,还有帝国主义,还有封建势力,只要这些因素还存在在中国的土地上,革命就没有尽头。
“我不怕这路上荆棘塞途 ,也不怕前路昏冥无光,可是这条路我看不到头啊。”夏田寿扭头看他,目光里尽是疲累,“你就敢保证,革命一定会胜利吗?”
“怎么忽然说这些话。”顾澈抬着招牌的手紧了紧。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夏田寿深深地看了一眼“刍言”二字,声音悲戚,“顾澈,要是有一天我真的不想再走这条路了,我宁愿成为千万个沉睡的国人中的一个,你说,大家会怪我吗?”
“不会。”顾澈摇了摇头,温和道,“您头上的每一根白发,都是为开辟这条路而长,没有人会怪您。”
已经到了家门口,顾澈道:“进去喝杯茶吧?”
“不了,我待会还有事呢。”夏田寿道,“哎对了,我在南京时,金陵大学校的文副校托我问问你,要不要去文学院任职。”
“金陵大学校?”
“对,你总该正经考虑下,我看袁世凯将要倒台,今后形势如何谁也说不准,况且,赵义现在也在金陵学习,你若应了,也能照看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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