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茶盏,慢悠悠吹着上面沉沉浮浮的茶叶,温文尔雅的模样,一袭白裙衬得她清高又疏离,见我进来,只是低头啜饮,飘飘袅袅的水雾弥散开,眉眼朦胧,她安静听着我和皇帝说话。
倒是皇帝热情主动,听完我说的话,对楚妃说:“这小道士是鹤眉道人的徒弟。”
我当时挽着发髻,一身黑白道服。长得不算柔美,师父说男孩儿在人世间行走方便,便一直学着用男声说话。
这偌大皇宫之中,我和师父是座上宾,自然不会有谁胆大包天想要搜查我们的身。
楚妃闻声,微抬眸扫了我一眼,嘴角噙着笑:“原来这就是小方大人。”
她声调清冷得如同山间寒泉水,望向我的时候,那眼神中若有所思的忖度却叫我毛骨悚然,眉头一跳。
“楚妃近几天头疼。”皇帝说,“国师说你会针灸医术,不如帮楚妃看看。”
我应了“是”,但因着今日没带用具,便定了翌日去楚妃宫殿帮她把脉。
……
楚妃。
我回去仔细打听了她的生平,知道她出身世家,是嫡出的长女,向来清贵,入宫前已经是大幽出了名的才女。
才女,又如何呢?
不仍是要嫁人为妻,住在这阴森可怖的三宫六院,和无数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
我再见她时,她刚刚沐浴出来,仅穿着薄似一层纱的贴身小衣,纤长的手指卷起一缕发,笑意淡淡,见到我急急避开目光,轻道一声“失礼”,再回房更衣。
她的寝宫内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没有侍奉的人留下。
也幸亏如此,不然我以男子之身行走在此处,只怕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我在这边惴惴不安,她出来的时候眉眼低垂,脸上素净,不曾有妆,颇有几分寡淡冷漠的意味。
我帮她把脉,施针,战战兢兢。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怕她,有时候她笑盈盈喊我“小方大人”,我也不觉得欣喜,只觉得恐惧,她眸中的阴翳淡漠,仿佛能把我整个人都看透一般。
“小方大人。”楚妃问我,声音空灵,如同落灰的古琴轻轻拨动琴弦后的余音,婉转动听,“你是哪里人?”
“庆照国,金乌村。”我告诉她,凡间一个偏僻的小村镇,离大幽很远,那里没有大幽这么刺骨的冬日,每一日都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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