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的第二天,薄一白一大早就跳到她的床边,拉着头疼欲裂的她念叨,什么白月光心头好高颜值,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了其中一个重点,就是薄一白这个颜狗,什么都不知道,就记得人家的脸了。
萍水相逢不过几分钟,就带临安大富商之女下馆子吃小龙虾,薄一白怎么敢?
之前同学会都是紧巴巴凑了四星饭店,生怕掉了自己的面子,薄一白真是不知者无畏。
“一白,你都没问人家吃不吃就点,她……”
薄一白一脸单纯:“我问了啊,人家蓓蓓说了要吃十三香味道的。”
姚姜:蓓蓓???
姚姜恨不得把眼前的薄一白给一掌拍死,到底跟谁比较亲近,平日对她直呼名讳,隔壁满蓓蓓认识几分钟就叫上蓓蓓了,重逢之后,她都是连名带姓叫着呢。
她都不敢,而随便的陌生人都能坦荡荡套近乎,而满蓓蓓居然欣然答应。
这跟她记忆中的满蓓蓓不一样,那个在食堂吃饭都要擦拭碗筷的精致girl,居然也开食人间烟火了?莫非,她们家破产了?
不会吧……不是说刚在新区拿了地皮又建新楼盘吗?
满蓓蓓将自己买的鸡架放在桌上:“姜姜,你的意思是,不想跟我一起吃宵夜了?”
这个眼神,这种问句,姚姜倒是很熟悉,读书的那会儿满蓓蓓对她表示不满就是这样的腔调。
眼神瞥见鸡架店纸袋子上的广告,鼓鼓囊囊两个大纸袋,满蓓蓓真接地气,大晚上跑到老居民区来买鸡架吃。
“我怕店里的小龙虾不干净……”满蓓蓓看似穿得低调平平无奇,但姚姜不像高中一般傻傻不懂,准确识别logo,人家全身上下的穿戴是她一个月的工资,要是路边摊把满蓓蓓给吃伤了,可能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损失,她赔不起。
“是吗?以前你带我去吃烧烤的时候也没这么小心翼翼。”满蓓蓓故意解开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鸡架掰开,递过去给姚姜一半:“几年不见真如同学所说跟我生分了,连小龙虾都舍不得请我吃,抠门。”
调侃的意味跟同学会那晚差不离,周遭的同学都是如此讨论她们的关系。
以前这么好,怎么就这么生分了呢?
或许高三的时候大家都埋头在书本里没有好好观察过她和满蓓蓓的状态,分明最后的时光,她们就如陌路一般。
谁能想到这世界小姬仔这么多,自己要告白的人就是满蓓蓓的女朋友呢!
情敌是没办法做朋友的,姚姜知难而退,没法当作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继续跟满蓓蓓交好。
更何况,她的心思,远不止于此。
微微动了动睫毛,姚姜硬着头皮在两人的目光下接过鸡架啃了两口,味道没变,就是现在这个场景让姚姜如坐针毡,再飘香四溢也没心情品味。
老板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换掉了原来的盘子,满满一盆小龙虾又端在了她们面前。
“蓓蓓,姚姜剥虾的技术一绝,不仅能完整把里面的肉剥离出来,连带着里面的黄也不落下,可好吃了。”
姚姜服了薄一白一脸献媚的表情,自己不觉得,但是在第三视角看起来就显得特别油腻,要不是长得白白净净,跟中年大叔的猥琐又有何分别。
遇上美女就如此,上大学到毕业,好几年也没见过薄一白有过女朋友。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戴上手套,姚姜剥了一只虾塞到薄一白的嘴里,眼睛一横,让她少说点话。
说多错多,别到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然而这一幕眼神厮杀在满蓓蓓眼里就是秀恩爱。
她怎么会不知道姚姜剥虾的手艺,只要是带壳的东西,姚姜都很擅长。
山间里撬过小螃蟹,海边抠过贻贝,餐桌上扒过爬爬虾。
她们曾经有过这么多回忆,放不下忘不了。
工业风扇凉飕飕的风不断来回扫弄满蓓蓓的耳朵,不自觉让满蓓蓓回想起刚刚跟姚姜交好的时候,为了回敬姚姜的每日水果,满蓓蓓会带核桃跟姚姜一同分享。
薄皮大核桃,没有带工具,满蓓蓓跑到教室门口开关破壳,用力过猛,核桃仁的油都被积压出来,里面被压得七零八碎,找不到一完整的一瓣。
姚姜看餐巾纸上的渣渣,笑得快岔了气。
拿着两颗核桃,双手一捏。
轻而易举就搞定,完完整整。
姚姜看着开开心心吃核桃的满蓓蓓,拍拍她的后脑勺:“满丫头,你肯定是从小被宠到大的,这点生活技能都没有,怎么办哟!”
被当毛绒玩具顺毛的满蓓蓓一脸不满,小脸通红:“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蓓蓓姐!”
手背上的肉被满蓓蓓捏住,疼得厉害,姚姜只好凑到满蓓蓓耳边轻声求饶:“疼,蓓蓓姐,蓓蓓姐,你就饶了我吧!”
呼出的湿气从耳根子落到脖颈,满蓓蓓僵直身体微微发颤,松开了手。
姚姜见她如此敏感,嬉笑凑过去,不断在满蓓蓓耳边唤道:“蓓蓓姐,蓓蓓,好蓓蓓……”
鼻尖微微发酸,多少年没有听过有人柔声细语叫她蓓蓓,姚姜在同学会上被人那么起哄,开口都是唤她的全名,仿佛真的就是过客一样,而自己,只有自己,沉浸在过去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