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如镜的玄武湖上,如今依旧水松林立,薄雾飘渺。岸边周遭,也开垦出了不少良田。
范锦鸿知道,难得今日可以清闲一下,不必上早朝和午朝,所以不到傍晚萧石竹是不会回宫了。反正时间还早,于是他扫了一眼那些在不远处的田里埋头耕作的农民,确定没有危险后,也索性退到了一旁树下的影子里,悄然间与影子化为一体后,靠着树干打起盹来。
倒也不是他心大,而是这九幽国在萧石竹和吾丘寿共同制定的《九幽法》下,治安越来越好了;全国各地几乎都能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别说江洋大盗,就是小偷小摸也见不到一个。
更何况萧石竹身怀鬼神之术,普通的刺客根本进不了他的身。加上此地距离玉阙城不远,周围的官道上也常见骑兵巡逻,范锦鸿也安心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已到午时,睡得很饱的范锦鸿睁眼看看头顶阴日,又看了看姿势几乎没变过的萧石竹,站起身来走出阴影,显出他的体魄后,走到萧石竹身边占地,低头一看鱼篓,只见方才还空空如也的鱼篓,此时已经装了一半。
“主公,收获颇丰啊。”范锦鸿说着转头一看,就见官道上有两个人魂朝着这边缓步而来,正是国师和林聪,便又道:“国师来了。”。
“嗯,在外面不许叫我主公,叫萧一哥。”萧石竹说着转头一看,确实见到国师他们从这边而来,才想起了今日是林聪回报针对杜子仁,发动的以墨者墨侠袭扰南蛮各地行动情况的日子。
自从林聪回来后,也只是挂了一个禁军千户的虚职,实则在暗地里,一直和国师通力合作,在忙于此事。
两鬼走进,在萧石竹身边站定后,齐齐拱手一拜。
“战况如何?”萧石竹瞥了一眼林聪他们,又转头看向停在他手中鱼竿上的蜻蜓。
“鬼虏将军连战连捷,在敌方边境一带闹了个底朝天。”国师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本,滔滔不绝道:“他还巧妙的利用地形,消灭了敌军的一只巴蛇军;这密奏里写着详细过程,请您过目。”。
萧石竹伸手接过奏本时,林聪已接过话来,说到:“臣已假借墨翟之名,安排各洲墨者和墨侠潜入南蛮各地,正对各地杜子仁手下的将领,以及官员们进行逐一刺杀。”。
“嗯,如此一来南蛮必然大乱。”萧石竹放下鱼竿,眼中泛起点点欣喜和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继而可以手段再强硬一些也无妨;比如破坏他们的军械库,军粮囤积所在地等等。”。语毕,展看奏本粗略一看后,眼中欣喜更甚几分。
“是。”林聪领命后,眼色忽现几分黯然,道:“还有酆都的老李也传来一个消息,蒋子文的老管家阿忠,在蒋子文被发配后不久就已魂飞魄散了。”。
经他一说,萧石竹这才想起,半年前他确实答应蒋子文去接来阿忠出酆都。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托付潜伏到了酆都的老李,暗查阿忠的消息。
本来往日琐事很多他已经淡忘了此事;可没想到半年后,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听说蒋子文被发配后不久,阿忠就被赶出了鬼判殿,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林聪一顿,舔了舔微微干裂的嘴角,继而轻声道:“老李多方打听后才得知,去年冬至时,他已冻死街头。”。
真是人走茶凉;谁能想到当年在酆都也算有点小势力的秦广王府官家,居然会落得这个悲剧的结局。
林聪幽幽一叹,掏出老李传来的报告递给萧石竹。
萧石竹接过一看后,微微垂首着,攥紧那张纸条冥思半晌后,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此事由我亲自转达给蒋子文。”。
语毕把鬼虏的密奏递给范锦鸿,又道:“去一趟宫里请蒋子文来,算便把这密奏交给天禄阁,为甲级文档重点备案,存录。”。
三鬼应声后离去,萧石竹独坐在湖边,继续边钓鱼,边思索着一会怎么跟蒋子文说那事。
约摸一个时辰后,面带困惑的蒋子文跟着大步流星的范锦鸿,来到了他身边。
“喝口水吧。”萧石竹没有直奔主动,而是把自己的水壶递给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的蒋子文后,瞪了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范锦鸿,微怒道:“他是文官,你就不能走慢点吗?”。
“是,臣下次一定注意。”范锦鸿知道萧石竹不是有意发怒,便未在意,只是淡然一笑后退到一边。
“主公息怒,是小臣久未运动。”蒋子文小小的喝了一口水,赶忙为范锦鸿辩解到:“来迟了还望主公见谅。”。
“你也别为他辩解,文官走路是,本来就不如武将迈出的步子大;这和锻炼不锻炼全无关系。”萧石竹语毕,忽地收起笑意,看着傻傻一笑的蒋子文顿了顿,又道:“其实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
蒋子文心头咯噔一下,眼中有一丝惊愕一闪而逝。
萧石竹齿间,缓缓挤出几字:“阿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