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不是狐姬涂瑶清进宫的日子吗?”鬼母瞪大了双眼看着丈夫,喃喃嘀咕到。
“是吗?”萧石竹闻言使劲一番回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又反问道:“你确定她是今天进宫吗?你确定她到玉阙城了吗?”。
“当然,早上掌管邦礼的春官宗伯长琴就来报过此事。我还以为你知道此事呢,就没和你说。”鬼母蹙眉间面露焦急。
“忘了就忘了吧,多大的事啊,快上来睡觉吧。”萧石竹倒是不在乎,不以为意地笑笑就要翻身睡觉;鬼母赶忙俯身伸手,拉住了正欲翻身的丈夫,柔声劝慰道:“夫君,不能这样的。狐姬毕竟是同盟国献来的女鬼,关系着我们两国的友好。而且这么冷落一个女子,一点也不绅士。”。
“那都忘了也没法了啊。”萧石竹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又把眼睛闭了起来,顺手把被褥向上一拉,把自己的脸给蒙了起来。
鬼母一把把他蒙在脸上的被子拉开,对他继而柔声说到:“你还是去看看吧;一个孩子背井离乡,来到一个连亲人和熟识的鬼都没有的陌生之地,你这样晾着她,可不好的。”。
“可我都忘了,再不去干嘛?告诉她我忘了她今天进宫吗?”萧石竹紧闭着双眼,有些不耐烦地问到。
他不是想不出正当理由来,只是他本来就不在乎涂瑶清,才懒得去想这些事呢。
“你就说你和大臣们谈事,来迟了。”鬼母也不信,她这鬼精鬼精的丈夫会想不出来一个正当理由,但她还是耐心着对丈夫柔声劝慰道:“至少别让那丫头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之物;她父亲把她献出来,她已经很可怜了,多少对她稍微好一点。”。
这偌大的冥界之中,也只有鬼母,才能改变萧石竹偶尔的死犟。
见鬼母不厌其烦的劝了片刻,萧石竹也收起了不耐烦,沉吟间想了想后,慢慢地翻身爬了起来,皱着眉轻叹一声,坐到了鬼母身边:“行吧行吧,一切都听你的。那明早我再过来和你一起去朝堂与群臣议事。”。
鬼母闻言轻轻一笑后点了点头,萧石竹也俯身向前,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后,下床穿衣去了......
玉阙宫以南,有一座二进院的宫苑。正门南向而开,大门以六方形的红山玉为柱,玻璃为瓦,门头上挂着的匾额上,刻有“千乘宫”三个大字。
打从萧石竹答应了与青丘国联盟,准备迎娶狐姬涂瑶清时开始,这座本是无鬼居住的宫苑就被打扫了干净,置办了家具,再改名千乘宫,以做狐姬的住所所用。
按鬼母的命令,宫人们在院中黄琉璃瓦硬山顶,檐下饰以旋子彩画,门窗即为双交四椀菱花槅扇式的前殿门前,种上了三株移栽来的清秋桑和六株轸宿月桂,都是青丘狐国的常见的特产植物。
还在前殿和后殿间,挖了一方水池。形状等都是按青丘狐国的月渊湖的模样来建造的。池中碧波下荷藻参差,养了游鱼无数,也皆是青丘狐国特产的长有龙头的黄龙鱼。
狐姬涂瑶清自打进了玉阙城入了玉阙宫,就被安置在了这千乘宫中。
而她毕竟是妾;所以妾不如妻,她的这场婚礼除了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掌管礼制的春宫鬼官在宗伯长琴的率领下,把她迎近了宫中外,并无盛大的欢迎仪式。
就连进宫后的喜宴上,前来参加的鬼官也是屈指可数,萧石竹也没出现,不免显得有些寂寥孤单,不受重视。
如今夜已深,身着嫁衣的涂琼瑶独坐后殿里床榻上,愣愣地注视在北风中摇曳起来的桑木桂树,往窗上投来的影影绰绰,全然没有睡意。
今日是她的人生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此一次。可偌大的后殿之中,除了她独自一鬼坐在床榻床沿上黯然神伤外,也就只剩下四周冰冷的家具了。
涂瑶清早已知道,总会有这么一个结局的。毕竟她和萧石竹的结合,不过是两国的利益往来罢了。
她本以为自己预料到了此结果,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当自己独坐洞房之际,依旧难以适应,心中一阵憋屈如泉喷涌,红了她的双眼。
只是那眼泪,迟迟没有涌现而出。
许久过后,一个生得还是标志,钗軃鬓松,衫垂带褪的侍女缓步走了进来,站到了涂瑶清身前,徐徐行了一个万福:“狐姬娘娘,夜深天寒,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这个人魂小女鬼,正是涂瑶清的陪嫁侍女,名叫烟尘;也是从小和涂琼瑶一起长大的。
“有大王的消息吗?”涂瑶清从愣神中缓过神来,抬起眼眶微微发红的双眼,看向了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