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盈盈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飘飞到了大帐深处屏风后时,那躺在床上的萧石竹和鬼母眉心处,那点淡淡的蓝光瞬间黯淡消散。一脸焦急满头热汗的辰若,和两个素天居弟子正站在床边,围着床榻打转,手足无措的她们急的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紧接着盈盈站定在床前时,本还沉睡不醒的萧石竹和鬼母,猛然从床上齐齐弹了起来,睁眼张口吓住了周围在场诸鬼时,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就像是憋气已久,或是溺水半晌的人从水里浮上的那一刻一样,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回应他们那低沉急促的喘息声的,只有被夜风吹动的帐篷毡布发出的猎猎作响。
盈盈和屏风后,守在床榻边寸步不离的诸鬼都在猛然愣住后,大脑一片空白。不是情报和密信上说,萧石竹和鬼母的神识被禁锢在强大的结界之中吗?
不明其理的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神识被禁锢的鬼,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脱离了结界的禁锢,自行苏醒过来的。
萧石竹还好说,对方好歹是神之子。身怀玄力的他,身上偶尔有点奇迹也实属正常。可鬼母就不一样,她可不是神之子,尽然也能醒来,惊得国师盈盈和看到此情此景的其他几鬼们,都无不是瞪目结舌。却又屏住呼吸,不敢去惊动同样是神色惊愕的萧石竹和鬼母。
萧石竹和鬼母的粗喘,渐渐的缓和了下来。他们脸上的惊愕之色,也慢慢的退去,依旧分不清自己方才与泰山府君的见面,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
他们满头热汗虽已经冷却,但眼中还有些许呆滞,依旧没从那奇怪的梦境之中缓过神来。或者是,还没能从泰山府君忽然离世的消息惊愕中,反应过来......
夜幕深处,空中星光已然随着阴月的东落而渐渐黯淡。
海天一色的瞑海之中,波涛在天地间的黑暗中默默的翻滚着。雪白的浪花在海面上追逐嬉戏,不知疲倦。
一艘商船在波涛中乘风而行。这艘商船是一艘水艍船,不沉木制成的船身阔二丈二尺五寸,长十丈一尺,舱深七尺九寸。光是船板,就净厚三寸一分。连船体的龙骨,也是用海中海龙的脊骨做成。不遇到强劲有力的大风大浪,根本不惧瞑海上风浪。
且冥界早已不太平多年,六海之上多有打劫商船的海盗。水艍船不但具有结构坚实、操驾灵活和行驶快捷的特点,还能随时在船舷四周立起盾牌,改造成战船。对付各鬼国的水师是不可能的,但对付区区几个海盗绰绰有余。
现如今在阴曹地府,六海上的海上商船都多是用这种水艍船。
而如今这艘在夜幕下,向南乘风破浪而行的水艍船上,运载着的不只有六天洲的诸般特产,还有不少密封的打木箱,长宽高约摸都有半丈。密封的箱子里,装有什么都不知道。
雇船的人魂没说,船老大自然也没多问。只有雇船的人魂们知道,这些填充着稻草的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从六天洲的北阴朝军工军器监中,偷来的保护符篆和图纸。
早在六天洲时,负责偷盗这些东西的玄教教徒就把图纸抄写了数十份,把保护符篆也营造出了数十份,分装到了不同的商船上,从六天洲的不同方向的码头,相继出发前往朔月岛或是玄炎洲以北各码头。
夜幕下的海风,呼呼作响声连连不断,有如虎啸山林声一般,充斥着站在床头的船老大的双耳。
他手中抬着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时而接着身边挂着的灯笼里,散发出的微光看看手中此物,时而又抬头看看空中,已然黯淡的星辰,不断的校准方向和航线。
海上的夜幕下,他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船只不偏离航线。
根据星象和手中罗盘一样的定位物,确定航线没有偏离后,船老大转身就要往船舱而去。
他才转过身来,就见到一个船员顺着甲板通往船舱内的舷梯,冲上了甲板。三两个箭步,就冲到了船老大的面前。
接着船头那盏引航灯中散发出的灯光,船老大可以看到身前这个船员,额上顶着一头汗珠,在灯光之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而船员的脸上,尽是惊慌失措之色遍布五官之间。额上的汗珠在这个船员张嘴,却只能大喘气而说不出话时,缓缓下滑到他的鼻尖上集聚,而他的双眼却也使劲瞪大,双眼眼珠就像是要从眼眶中迸裂而出一样,鼓了起来。
船老大把这个船员上下一阵打量后,镇定自若的他对那船员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这么了?吓成这样?”。
海风刮上了甲板,在那甲板上快速旋转上升。问完话的船老大,顿时在海风的旋舞下心头一凛,后脊凉气乱窜。
他的船员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会惊慌失措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定是出大事了。
想到此,那船老大眼睛肌肉一阵抽搐,那船员已结结巴巴道:“船舱,漏......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