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苏缅一路无话,仲磊带他去了一个自己经常吃的小馆子,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又单独给他要了一盅汤,党参黄芪乌鸡汤,看起来很补的样子。
季苏缅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一碗灰黑色的液体,低头闻了闻,药味很重的鸡汤,有点喝不下去:“师傅您不喝么?”
仲磊又点了一支烟,斜靠在椅背上,显得懒散又自在,朝他抬了抬下巴:“给你点的,马上秋天了,补中益气,这几天奔波劳累,适合你。”
“谢谢。”季苏缅心一横,假装一点都不勉强地尝了一口,奇怪,药味没有闻起来那么浓,草木香中和了鸡汤的油腻,还挺好喝。他抬眼望着仲磊微笑,双手捧起炖盅大口大口喝起来。
像是自己喝了热汤一般,仲磊的心情暖了一些。
“别太担心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家有没有人帮你办这些事?”
季苏缅摇了摇头:“我爸爸是独生子,爷爷奶奶过世比较早,我妈那边的亲戚也都不在这里,我爸之前的秘书还有一个科长叔叔跟他比较熟,他们帮我联系的律师,也会私底下告诉我一些进展——”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怯生生地看着仲磊,“我爸这事儿,我在这之前真的不知道的,您别觉得……呃……”
仲磊侧过脸吐出一口烟,笑了:“觉得什么?”
“觉得我是个贪官家的纨绔子弟。”
弹了弹烟灰,仲磊说:“没这么想。”
“我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看我的,挥霍不属于自己的钱,社会的蛀虫党和人民的罪人之类。”季苏缅说着说着,语气就冷了下来,“我之前不知道,是因为我爸真的没有给我太多钱,只有学费和基本生活费,有一次,呃,有一次出了点事花多了钱,也不敢再要只能打工赚回来……”
“别说了,我知道。”
季苏缅苦笑:“别安慰我了。”
“据我所知,稍微有点家底的中产都有足够的财力能送孩子出国留学,更何况你爸爸是个政府官员,职位应该还不低吧。”仲磊灭了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排骨给他,“你下飞机,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名牌潮牌,只有个箱子比较贵,也已经挺旧的了,你不是纨绔,我也没在安慰你。”
“啊?……”季苏缅愣在当下。
“吃饭,快两点了,还得去医院。”
季苏缅发现,司机师傅其实不像他第一次见面那么的不善言辞,说什么“我开车时候不喜欢聊天”,纯粹是因为不熟,吃完了饭,他假装不经意地打开了副驾的门上了车,不再当自己是乘客坐在后排,仲磊看了他一眼,没拒绝。
“你爸的事,律师怎么说?”
“从其他途径打听来的消息,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过几天移交检察院,正式立案了律师才能见到他。”
“这段时间都没音信?”
“双规嘛,也不可能允许他和外界联系的,我只知道他应该住在清园。”
“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