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你了?”——是老方的声音。
季苏缅听出来人,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想起仲磊说过这个大爷背景复杂,深更半夜出现在他家门口,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方叔……您,有事?”
老方走近几步,递过来一个袋子,看起来有些分量:“这花的盆摔了,挺好的花扔了可惜,想种在你家这个盆里。”
……好诡异。
季苏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问:“那我,我帮您一起种?”
“不了,你回去睡吧,我自己弄。”
季苏缅没跟他客气,跑回屋,反锁了门。
他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双手抓着被子,很紧张。他设想过走路微微驼背,步履很慢都是大爷装出来的表象,实际却是个杀人越货战斗力爆棚的悍匪,他该怎么办,以至于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异常的声音——马路上的鸣笛,远处的犬吠,或是老方的一声咳嗽,他都会更紧张一下,等到脚步声渐远,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敢悄悄地探出脑袋。
季苏缅把门打开一条缝,在黑暗里观察片刻,才出来看,花盆里果然被种上了植物,丛生的,叶子细长,外圈弯成好看的弧度,风吹过颤颤巍巍,显得娇弱,和他刚才在脑子里杜撰的“悍匪”气质相去甚远。
他苦笑,转身进了门。
仲磊回家的时候本以为小孩已经睡了,打开门却看见一个直挺挺的上半身面对着他,小夜灯亮度很低,只能看清轮廓。
“我操!”仲磊的车钥匙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把对方也吓了一跳。打开顶灯,仲磊看见一个精神奕奕的人,“几点了还不睡,你干嘛呢?装鬼也不像啊。”
“吓得……睡不着。”季苏缅开始了表演。
“什么?什么东西吓着了?”
“二叔,我刚才去倒垃圾,一开门就看见一个黑影子在咱家门口,是巷口的方叔。”
“他有什么可怕的?”
“可吓人了,不声不响地拎着个袋子站那儿,说是来种花的,你说是不是很诡异。”
“种花?什么意思?”
“他往咱家花盆里种了一棵花,就走了。”
“哦,那就是单纯的种花,怎么了?”仲磊开了一天的车,回家只想倒头就睡,没想到这个小孩莫名其妙絮絮叨叨,真是烦不胜烦。
“可是,我怕他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潜伏在周围,说不定是高手。”
“你有病吧?你说谁,老方?就他那样,走路都不利索的?”
“你不是说他背景复杂刚出来没多久么……”
“唉,我说的是这边的人背景都复杂,让你说话小心点,不要深交,老方不会害你,但保不齐其他人心术不正。行了别瞎琢磨,睡觉去,明天你六点钟之前要起来,我送你。”
“哦,送……去地铁站么?”
“地什么铁站,送都送了直接去骏威,别废话了赶紧睡!”仲磊感觉再跟他胡扯下去,最后一点耐心也会被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