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枫游动他的猫做什么?程雪疾与其并无过节,甚至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这贼蛇溜入境主殿专门咬猫一口,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有病夜谰愤愤地低骂着。蛇族在百年前的妖界混战中被灭了族,因祖上与蛟族沾亲带故,这才被曾祖捡回来抚养。所以论血缘关系,他跟连枫游八竿子打不着,谁知这家伙仗着曾祖的重用,在北境作威作福,如今竟欺到了他头上!
而这蛇妖又是何时开始得了蛇精病的呢?幼年时,连枫游还是条健康的蛇,初来夜家时极其小心谨慎,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还毕恭毕敬地喊他哥哥。而他自己也很是善待这位弟弟,同吃同住,衣食住行都照料得井井有条,从未把他当作下人使唤。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连枫游突然变了一副面孔。先是明目张胆地投靠了曾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又处处找他麻烦,划烂他的书籍,盗取他的私人物品,从幼时喜爱的玩具,到用的最顺手的宝剑,甚至连父亲的遗物都被偷走了几件。还有,当初他饲养的一只山雀也
为此他揍过连枫游几次,但并未放在心上。后来他的眼线探查到,连枫游找到了几位蛇族遗孤,将他们藏进南境山谷,并定期给他们送去物资与钱财。于是他便猜想道,连枫游保不齐是将东西偷出去换钱了,好养活最后的族人。只这么一想,这贼蛇的种种行径似是没那么可恶,所以这么些年以来,他对连枫游放而任之,横竖一条小蛇搬不空夜家。
结果就是,夜家倒是没被搬空,他夜谰的妖王宫要被祸害空了!夜谰滕然坐起,火冒三丈地满屋乱溜达。连枫游将他的心腹全部调至边境,殿内守卫换了一新,连平日伺候他的小厮都被撤走了,换上了曾祖的眼线。如此明目张胆,是曾祖已经掌握了他的动向了?还是说,这贼蛇病得太久,飘了?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夜谰掏出西境之主的翎毛,在月光下端详了片刻后,将妖力缓缓注入其中。羽毛登时变得通红似焰,飘浮在空中闪烁了几下后,一苍老的声音从中传出:境主,是您吗?
白巫族长,近来可好?夜谰侧耳看向门外,见结界稳妥,刚刚被他骂了千百遍的某蛇并未盯梢,方继续说道:孤的封印,必须尽快想办法。
境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白巫族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疲惫:封印一事,急不得。
夜谰沉声道:必须要急了,现在孤的结界连条蛇都挡不住,日后如何与曾祖对抗?
白巫族长沉默了一阵后,低声道:境主身上的封印,极难破解,因为那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巫术。此封印,可将妖族身上的妖力完全封存,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妖力会逐渐衰弱,自此脱离妖族身份
衰弱?!夜谰的额角登时渗出一层薄汗。怪不得自他记事以来,修炼总比旁妖慢上几分,连原形都变不回来,若非天生强大,这境主之位绝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到底是谁对他下了如此毒手?他努力回忆幼年时的种种,却依旧一无所获。这个封印,何时被附加到了他的身上,又出自何人之手,不得而知。好像自他有记忆以来,封印便已经刻在了他的心脏上。
是曾祖做的吗?不像是。夜谰目光渐深。曾祖虽然贪恋权利,恨不得将六界都纳入囊中,但扶持夜氏一族也算尽职尽责,对他的修炼更是极为上心。再者,若真是曾祖加害于他,何必多此一举传予族长之位?趁他幼年最弱小的时候,一爪掐死一了百了不就得了!
似是猜出他内心所想,白巫族长缓声道:境主,此封印应当不是出自蛟族,甚至不属于妖界。境主若想找回真相,不如去人间走走?
人间夜谰很是意外,刚想再问些什么,突然发觉翎毛的火焰熄灭了,应当是白巫族长率先结束了对话。
夜谰于屋中呆站了一会,心乱得厉害,根本无法思考。他只能推测出,白巫族长应当隐瞒了部分真相。他在顾虑什么吗?族人的安危?还是旁的一些更为严重的事情?
越想越烦,心口处一抽一抽地生疼。他推开窗户,看向夜空中的冷月,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程雪疾的眼睛。那双眼睛虽一直带着畏惧与怯懦,却仍然保持着洁净,看不出丝毫的心机,比这乌突突的月光要美上百倍。
这般想着,夜谰便克制不住地想去揉一揉小猫咪。趁着夜色正浓,沿高耸的石墙一路走到了境主殿。没走正门,而是从后墙穿墙入屋。
殿内漆黑一片,无人掌灯。夜谰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看向床榻,却发现空无一人。
溜出去玩了?夜谰蹙眉,目光扫了半圈,忽然瞥见两个白色的光点在黑暗中微微晃动着,仔细一瞧,他的小猫咪正跪在窗户边上,面对着一小束狭窄的月光双掌合十,似是在祈祷。
夜谰轻轻地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凝视着他的侧脸。程雪疾丝毫不知,认真地闭着眼睛,嘴唇微动默念了一阵,最后莫名地冲着月光笑了笑,站起身拍拍腿,踮脚往床榻走去。
念叨什么呢?夜谰看向桌上的果盘:鱼干没吃?不喜欢吗?
程雪疾惊恐地向后窜了半步,待看清来者何人时第一反应则是咣唧呼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主、主、主人!
夜谰看着他这惊慌失措的样子,总觉得他刚刚说了自己的坏话,便佯装恼怒地一拍桌子:不是不让你行礼吗!怎么,不听孤的话?
不不不程雪疾跳了起来,把手摆出了残影。结果身上的毛毯突然呲溜一声滑了下来,吓得他咪地一声夹紧了尾巴,飞速捡起毯子裹住了自己。
夜谰险些笑出声来,深提一口气压了下去:雪疾,你刚刚在念叨什么?
程雪疾低着头,耳朵垂在脑壳上:回主人,我刚刚在跟我娘讲话
你娘?夜谰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在哪里?
程雪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主人,我也不知道我娘在哪里。但是我记得,我娘应当在人界。我很小的时候跟她走散了。
那你怎么跟她讲话呢?夜谰好奇地指着另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程雪疾看了看椅子,犹豫地小声问道:主人,我能坐在这上面?
为什么不能,这不是椅子吗?夜谰迷惑。
可是程雪疾又看向他,眼中满是不解:这是主人的东西。
夜谰哑然,半晌才想明白他什么意思,不禁失笑道:在我面前没那么多规矩,坐吧。继续说。
程雪疾便小心地坐了上去,却不敢实坐,生怕弄脏了椅子,尾巴翘到一侧说道:主人,我听说,人间的月亮跟妖界的月亮是同一个!娘说不定也在看这个月亮呢!
夜谰微怔,下意识地望向地上的那抹月光:是吗。那她能听见你说话吗?
不能程雪疾尴尬地红了脸,耳朵稍稍立起来了一点:可是这是我跟娘亲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夜谰心中微动,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点。见小猫一歪头没理解什么意思,只得指向椅子,用法术将他连猫带椅搬到了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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