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懿脚步一顿,眉心不耐烦地拧起,隔着一段距离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盛景没说话,仰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住她看,他从来不与人对视,也无法与人进行正常交流,除了曲懿。
他对她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依赖和迷恋。
但曲懿没办法喜欢他,他的出生,意味着他夺走了徐清澜一半的宠爱,她讨厌从徐清澜眼里流露出来的对他、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嫉恨无法抑制地滋长着,她刻意地疏离他,将他当成一个累赘、跟屁虫,甚至有时候还会戏耍玩弄于他。
有次她回南城,徐清澜和盛衡都不在家,不想跟他两个人待在同一空间下,于是骗他她要出去一小会,实际上已经做好了要在酒店过夜的准备。
盛景眨着大眼睛,用力点头,一字一顿地说:小景等懿懿回来。
洗完澡后,曲懿看着玻璃窗上的雨幕,莫名其妙升起一种恐慌感,鬼使神差的,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打车回了盛家。
豆大的雨滴重重砸着雨伞,曲懿握紧伞柄,伞沿稍稍往上一抬,看见盛景抱着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脸上全是雨水,时不时用手背揩去。
他在等她。
这种认知让曲懿一怔。
盛景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当天晚上发起高烧,曲懿背他去了附近的诊所,昏昏欲睡时,窗外细密的雨声里混进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懿懿,你别讨厌我。
她猛然惊醒,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对他的厌烦、嫉妒,在他面前昙花一现般的温柔,不过是她刻意营造出的假象。
他从来不叫她姐姐,因为他知道她讨厌这个称呼。
他安安静静的,不吵闹不哭泣,因为他害怕她薄弱的耐心会加深对他的厌恶。
听着那一声声呢喃,曲懿心脏传来刺痛,好像被虫啃噬着,这是她第二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愧疚感。
除此之外,还掺进去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情感,最让她害怕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从灵魂深处传递出来的感觉。
对面纯真又清澈的瞳仁映出她的脸,仿佛要把她看穿,曲懿心里一阵烦躁,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转头就走,语气也重了几分,别跟着我,自己回家。
她一如既往地用冷漠的态度掩盖自己的内心。
往前走了两步,感觉有股力量把她拽了回去,她扭头,看见自己的衣摆被人攥成一个漩涡,白皙瘦削的手背血管明显,指节泛白。
曲懿的目光一寸寸地上挪,盛景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神里藏着执拗。
拿他没办法,曲懿停下,拨通盛衡的电话,你儿子在铃兰巷,赶紧
盛衡故意打断她说话,语气和缓:小景应该是听见阿澜说你要回来了,所以跑到铃兰巷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