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叫上大哥了。如玉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气呼呼道:让他自家取去!
安康赖皮了脸笑着,不肯动,又道:他说自己中单都穿好几天了,不好再穿的。嫂子,怎么办?
如玉道:去翻你哥的来,给他穿着。
安康一阵风一样跑了,过一会儿又自东屋跑了来,气喘嘘嘘道:他不肯穿,怎么办?
如玉估摸着张君是嫌安实痨病死的,不肯穿他的衣服,恨恨道:既不肯,把你的给他,看他能不能穿。
安康果真又跑了。又过了会子,张君作鬼一样偷偷摸摸的出了门,那样小孩子的衣服,也不知道他怎么穿的。如玉听东屋仍是不停的水声,下炕撩了帘子进东屋,见安康竟十分费力的替张君搓洗着衣服,她气的在安康脑袋上揉了一把道:你明日还要上学堂去,不说早点睡觉,怎么能替他洗衣服?
安康边搓边道:我今儿听娘说,他帮了你好大一个忙,不然,你就得叫族长大老爷逼着嫁给虎哥。
如玉靠炕沿站了道:就算有这事儿,也没到你替他洗衣服的程度。他是个外乡人,不过呆一阵子就走,陈贡那族长当不到死是不能换的。今天这事是过去了,往后怎么个样子,咱们还不知道了。
安康拎干了衣服站起来,凑到如玉面前贼兮兮压低了声儿道:嫂子,那张君还没成亲,是个单身男子。你有没有想过,他如今在咱家吃饭,你待他好一点,或者叫他娶了你,至少能助你离了这地方。况且
如玉这会是真的一巴掌扇过去,随即骂道:小屁孩子,你懂什么?那是个外乡人,呆不得几日就走了,这话若经你嘴里传出去,我仍还在这村子里呆着,身上却要背好大一个名声,你懂不懂?
安康本也是见如玉在哥哥死之后路走的艰难,想着办法要替她谋个出路。但正如如玉所说,张君既然真是上过金殿的探花郎,又怎么可能娶她一个农村小寡妇。这事情非但不能谋成,若是把话头传了出去,才真叫族中有了发难她的借口。
她此时犹还不解气,指着安康道:往后若你敢再说这种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学里去,一年五两银子我也不挣了,让那里正爱那呆着那呆着去。
安康垂头叹了口气,怏怏道:我知道了!
次日一早,渭河县琼楼。待月正在给知县陈全斟茶,两只眼睛带着满满的笑意。门开,张君本是一脸阴寒,见知县陈全亦在,这才踏步进楼。
陈全亲自接过待月手中的茶盅递给张君,笑道:待月姑娘听闻探花郎到此,千央万求要老夫请您来相见一面。老夫为搏佳人一笑,亦是想请探花郎来此喝上杯茶,才会早起便差人去请,可曾烦扰到张大人的公事?
一个里正而已,能有什么公事。张君一袭白衣,盘膝,正坐,一双冷目却是盯着眼前的待月。待月不着痕迹避过了眼,随即朝着屏风后挥了挥手,琴音即起,婉转,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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