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他又是被贬之后无诏归来,方才永国公听到二少爷三个字就已经变了脸色,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只怕今天他有得等了。
阔庭朗院中,墙角一棵小枣树上开着米白的碎花儿。张君从早晨等到中午,眼看着丫头们抬饭进来,又抬饭出去。如锦一直忙里忙外,直到永国公张登自己出门时,如锦才进来面带赧意的笑道:二少爷,到了时辰,老爷该入宫去值宿了,不如您明日清早再到外院书房见他,如何?
夕阳已经出了墙头,这屋子也暗了下来。面向窗子的张君整整站了一天,听到如锦这句话,肩略松了松,缓缓回头勾了勾唇,从如锦身边绕过时顿了一顿:多谢如锦姑娘,只是我差职仍在秦州,今夜就要出府,只怕一段时间都不能给父亲大人请安,还请你悉心照料他的身体。
如锦紧追了几步道:二少爷,奴婢让世子夫人备了饭在竹外轩,您先吃了饭再走吧。
这二少爷从早晨进书房,未曾沾唇过一滴茶水,中午没有用饭,整整站了三个时辰,
那袭青衣瘦落的背影怔得一怔,却是不言,转身走了。
静心斋中,区氏听完丫头报来归德堂中的见闻,冷笑了一声道:自己不争气,谁能耐奈何得了他。你去把许妈从厨房调出来,仍调回竹外轩中伺候着去,叫许妈在竹外轩单独给他弄些好的吃,饿成那样个瘦法,传出去倒成了我薄待未来的驸马爷不是。
她低头呷了口手中的茶,抬眉见那丫头还不肯走,问道:还有什么事?
这丫头回道:二少爷说他即刻就要启程往秦州,他在老爷书房留了一封信,因未见老爷而不曾面禀,请夫人明日告诉老爷,叫他切记得给他回信,若是不回,他就只当老爷允了他的婚事了!
允了?区氏冷笑道:自己没胆还指望着我说,有胆他就果真给我带个妇人回来,看我怎么闹他父子两个没脸!
张君一天没有吃饭,到前院马棚牵自己那枣红马时,早上才刮的胡茬已然青青。他伸手摸了一把,抬头便见世子夫人,他的大嫂周昭,在马棚外站着。两月前他就听说她怀孕了,到如今应当至少有三个月的胎气才对。可她仍还是那样清清瘦瘦的身材,一件绿云纱外罩长褙子,里头是茶色的蜀锦长衣,脸色极其苍白。
张君也不言语,自栓马桩上解下马绳,牵起才要走,便听周昭说道:钦泽,无论差事再如何的急,好歹吃碗饭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