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俗不可耐,但却叫老百姓们看了能心生欢喜。
她再摆了五天,到这里转眼也就快半月了,荷包里已挣得二十几两银子装着,又有黄娘子家住着,早起再与街坊们聊聊天儿,余剥皮见了都要绕着道儿走。这生意做的太好太顺利,果真有些乐不思蜀。
如玉这日正捧了杯豆浆娘子的红枣豆浆喝着,便见一个身着一袭素竹缂丝镶边,绵质白衣的男子,顶总墨玉冠,手中摇着把折扇,坐到了她桌前的椅子上。
这人无论那件衣服还是混身的气度,都与当初初到陈家村时的张君相似无疑,便是眉眼也有七分的相像。离的很近时,如玉只闻到他身上那股气息,整个人便警觉了起来。这是那天半夜,她在西京客栈后巷见过,前几日又到黄家搜过她身的那个男人。
他虽衣着变了,未曾蒙面,但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香味犹还没变。如玉以为那一回他没搜到信就死心了,没想到他这又缠了上来。她此时还装做不认识,不动声色问道:公子是要写信,还是买字画?
这人啪一声合上扇子,以扇柄指着如玉所画的那一幅幅元宝鱼,聚宝盆、发财树、小胖儿摇头叹道:俗不可耐、斯文扫地,以雅艺而迎合俗世。玉儿,幸而你是个妇人,否则可真是辱没了天下读书人的脸!
如玉还是男装,听他唤自己叫玉儿,显然他也没打算隐瞒自己。想到此,她亦是冷笑:读书也不皆男儿,蔡文姬能诗,班昭还是可修史的大儒。小女子不才,只以匠人自居,不敢以读书人称自己。所画也全是老百姓们的心头所想,心中所爱,有何不可?
这人又打开那折扇,一双神似张君的锋眉微簇着,一双重睑深深的桃花眼比张君的还要漂亮,两道柳叶弯眉,比女子还要秀气几份。他眸中柔情满满盯着如玉,隔着一张小桌,忽而伸出手,那双手也比张君的还细,还漂亮,但相比于张君,就太娘气了些。
如玉脑子滑到张君身上,新婚夫妻乍乍离别,正自伤感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煎熬,便见面前那男子变戏法儿似的,从她耳后端出一只天青色的阔口小碗儿来,那碗中白腻腻颤危危一碗酥酪,上头淋着润油油一圈蜂蜜,几滴芝麻,几料花生碎、枸札与核桃仁儿。她还是小时候家境好的时候,跟着父亲到渭河县城时吃过一回这东西,酸酸甜甜凉凉腻腻的口感,吃完只后恨不得学着穷家孩子们,连那碗都舔了。
如此暑天,一碗冰凉凉的酥酪,果真是能叫人透心儿凉的舒服。
无功不受禄,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您既知道我叫玉儿,想必也知道我是个妇人,我丈夫傍晚就要回来,叫他瞧见一个男子在摊子前献殷勤怕是不好,公子还是端着这碗酥酪走吧!如玉推了那碗,面冷语调亦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