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但凡闻着张诚身上那股子香味儿,胃里那泛呕的小虫儿便开始闹腾。她早起未吃饭,此时满肚子唯有苦胆往外泛着。偏张诚离的太近,那香味熏的她整个胃都往外突突。如玉捂着唇躬腰一身呕,便见张诚往后退了两步,秀眉微翘,扇尖轻点着她的鼻子:玉儿,你若再敢吐一回,我今日就让你将我这件衣服都吃到肚子里头去。
如玉腹中本无物,此时想吐也吐不出来。她怕张诚是要来杀自己,咬牙切齿了半天道:这可果真是冤家路窄,你现在可杀不得我,你里通敌国那些事儿,我早告诉了你二哥,但凡你将我杀在这里,今晚他回来必然也要宰了你。
你没有。张诚摇头,那扇柄沿如玉的鼻头滑到唇边时点了点,滑到她下巴上轻轻勾抬她的下巴,一双桃花泛泛的眼中满是嘲讽:非但没有,我还得谢谢你当初私藏了那封信,否则今儿我们兄弟才真要相杀一回。
他这意思是自己当初藏了信反而是帮了他?如玉伸手拂落扇柄,转身要往外走,随即又叫张诚压在墙上:张君就是你嘴里那个冤家,是与不是?
如玉这回是真没忍住,才张了嘴,一口黄水便吐到了张诚身上。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张君那是什么冤家,这张诚才是她的冤家,见一回吐一回。
如玉捂着唇往后退了两步,慌慌乱乱解释道:实在是你身上那香味太过浓烈,熏的我忍不住要吐,我在别人面前,可从来不这样儿的。
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张诚眼睁睁看着如玉转身进了竹外轩,提着满身的黄汤蹒跚着脚步走进常静轩,见有两个丫头迎了出来,站在院中闭眼顿了几顿,缓缓睁开眼道:把屋子里所有的香塔、香篆、香粉、香丸香膏并香囊香枕都给我拿到后院焚了,焚的干干净净。
如玉回到竹外轩,坐在那起居室中两手支着面颊如等主人的小狗般等了好半天,直到日头快落西山时,才见换了深青色直裰的张君自院外走了进来。她几乎是一跃而起,迎到屋门外又叫他抱了进来。
屋子里的新漆味仍还十分的重。张君环顾于顶,果见这床榫卯皆是严丝合缝的密实,纵深当比六尺还多,两边有帘,下面有抽屉可随时取用,床尾有柜可置物。他压着如玉,支肘问道:昨夜你一人睡在这里?
如玉轻怨:漆味太重,熏的我到今日都不舒服。
果真漆味有些重。少年夫妻,除了床,仍还是床最受用。张君转身仰面躺了又问:早晨到母亲那里,她可有为难你?
如玉十分得意的比划道:她叫我替她布菜,大约我做的总不算坏,至少四个老嬷嬷在旁站着也没挑出毛病来。
张君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玉道:用完早饭大约过了一刻钟,外面报说舅家表少爷来了,于是我才能得脱偷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