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接过纸条,甩开轻皱眉头盯着的功夫, 如玉轻声道:持此者,王八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夫子面色顿时惨白, 捏着那张纸,顿在原地。如玉叫他堵了半天,不得已只得从他身侧绕过, 夏日本就薄衫,离的最近时, 衣带相磨,他能闻到她身上有股甜腻清新的桂花香气。空山新雨,桂树幽香, 她带走了所有的凉意。
目送如玉带着小丫头出门,拐过弯子,书店门板随即合上。安敞自书店里面被拖了出来, 膘肥体厚的大和尚, 满头滚珠一样的大汗。书架一行行纵深, 瑞王赵荡在方才如玉走过的那行书架中不停的来回走着, 忽而回头, 目似两道利箭:你说咱俩,你是王八,还是孤是王八?
安敞连连磕头, 磕磕巴巴道:公主虽是假的,但法典与残玺是真的。
赵荡止步,俯下/身子,语气阴寒至极:所以,你的意思是,契丹大玺上所刻的字,意思就是,持此者,王八也?
安敞当初从陈家村走的时候,因为沈归的交待,以二妮冒充契丹公主,偷走了如玉临摹的《喀剌木伦法典》。想要以这两样东西,以讨好赵荡。
如玉心思贼,当初临摹法典的时候,非但很多地方写的乱七八糟,便是那契丹国玺,也是她照着样儿拿萝卜刻成,戳在上面的。至于王八那句话,当然是用来骂安敞的。
安敞是花剌人,也没学过契丹大字,自然就叫如玉给明目张胆的骗了。
赵荡踱到书店门上,对着那黑乎乎的门板闭上眼睛,自语道:像,真是太像了!
他与她的母亲,同为一族姐妹,她是他的表妹。契丹亡国时所有的皇族全部被金人掳走,为奴为婢,唯有元妃同罗氏所生的小公主,带着法典与大玺下落不明。那是他争夺帝位唯有的希望,他身负一半的异族血脉,就算生为长子也无法继承大统。
想要夺回他应得的王位,就必须独劈蹊径,所以他找了她整整十八年。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从金钗到及笄,转眼十八年,她非但长大了,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两千里路上,拿法典当玩笑,给他扣了顶王八的帽子。
赵荡再睁开眼晴,深陷于高额下的双眸中满是怒火:就凭你,也敢肖想同罗氏的姑娘,想将她私藏为禁脔,据为已有?
沈归了?沈归是否也曾
在看到如玉的那一刻,赵荡忽而就明白了,沈归与安敞将真正的契丹公主私藏,据已而玩弄,给他一个假的。也是,同罗氏的女子,人人见之,都会据为已有。
安敞两只毛乎乎的大手狠拍着胸口,恨不能明辩:王爷,就算我和沈归都知道她是同罗氏如今唯一流传下来的女子,也从未起过肖想。便是沈归,也没有碰过她。我们都不是那等人,就算知道她是名器下意识的,安敞暗吞一口口水。
两头饿到头晕眼花的狼,守着一只软绵绵白嫩嫩新鲜可口的小兔子,整整六年,他们连嗅都不曾嗅过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