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了。他忽而转身,将如玉隐于松影之中,清了清嗓音说道:如锦姑娘,你先进去,我们片刻就过来。
直到如锦的脚步声渐渐没了,张君整个人才松懈下来。他大概也觉得自己形样古怪,轻轻笑了两声问如玉:你猜父亲叫我们去,是想做什么?
如玉道:约莫是要为邓姨娘说情。
张登也是男人,若说他三妻四妾再有几个通房,对于身边女人的感情或者会淡一点。但邓姨娘不是,她陪伴了张登整整二十年,虽说是妾,可关起门来便是夫妻一样。从今天早晨一场两公婆一场大吵可以看得出来,宠妾灭妻,并非张登一人之过。
这时候张登刻意请他小夫妻二人过去,不为小妾说情,能是为了什么。
张君似在思忖什么,过了片刻轻声说道:那张纸来的太过诡异,当夜竹外轩的事情,恐怕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凶手当是出自慎德堂无错,但是否邓姨娘,还有待商榷。若我不在府,你要时时警醒,不能因为找着了凶手就放松警惕。
如玉听这话有些不对,过了片刻脑子忽而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大约不是邓姨娘?那你今日为何咄咄相逼?
张君道:一是证据引着我往那里走,再者,邓姨娘的弟弟邓鸽眼看就要倒霉,我不想她吹耳边风,将我父亲牵扯进去,那会坏我很多事情。
还有一点,他深知父母之间不合的症节在于邓姨娘,内宅之中,区氏若明里暗里给如玉气受,他不可能时时盯着,也无法说服区氏,只能盼望因为邓姨娘的离开,父母关系能够缓合,让如玉尽可能的少受些区氏的冷遇。
进了慎德堂,不过少了个邓姨娘而已,偌大的院子里灯黑火暗,仿佛一下子就清静了不少。那如锦在书房门上打着帘子,迎如玉与张君入内。
天已大暗,这书房中竟也不点灯,张登站在窗前,浓黑的背影宽阔而又寂寥。他道:钦泽,你可知道咱们这府宅,在你爷爷住进来之前,里头住的人是谁?
张君道:恒安侯李善机。
张登沉默许久,缓缓转身出了书房。
出到院子里,如玉才发现公公张登穿的竟然是公侯祭天时才会穿的方心曲领朝服。他带着儿子儿媳妇出慎德堂院门,一直走到前院,过穿堂,在前院正殿前站定,望着暮色围拢而来的,西方隐隐一抹即将逝去的晚霞,问张君:李善机当初封侯拜相,辅太/祖一生,在这府中住得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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