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笑问道:这有何难,叫她们俩与我同车即可,怎的还哭起来了?
张凤打开帘子,指着自己的额头哭哭啼啼道:二嫂,您瞧瞧,方才大姐姐的簪子戳到我,这怕是要破相了。
如玉隔窗一看,果真张凤眉心正中一大块透着乌青,当是叫张宁头上那金镶宝蝴蝶的宝钗给戳的。她笑道:这有何难,来来,让嫂嫂给你划个漂亮的妆儿上去,摭一摭即可。快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说着,她便牵了张宁和张凤两个丫头的手下车,将两个都带到了自己车上。马车仍还停着,她自包袱里翻出胭脂水粉来,在张凤两眉间那乌青的地方唇笔细描,画出朵圆润润的梅花来,色由里而外及淡,混然天成,完全摭住了那块乌青。
一小方车帘开着,透进亮光来,照着提画笔屏息而画的小妇人,一只细笔在她手中,赵钰并不知道她在画什么,只觉得那眉言间的温柔恬淡,沉静内敛,他从未在别的女子眼中看到过。
张凤总算等到如玉画完,捡起镜子看到一朵鲜怒的眉,喜滋滋给张宁炫着,张宁看了眼馋,亦想要,于是如玉也替她画了一朵在眉心,姑嫂三人马车驾起,便欢欢喜喜往东宫而去。
从头看到尾,金满堂瞧着赵钰脸上神色莫辩,以为他不喜,遂往回抑了两句:当初在咱们渭河县时,赵如玉比如今更有些娇姿,大约是入了永国府,也收敛风情作端庄了。
赵钰总算一笑:太子妃盛情相邀,而这赵如玉还有点意思,为何不走一遭?
东宫在皇城内,却又在皇宫外。如玉第一回 入外皇城,不敢露怯,也知无论何处,少说话,端正姿态,不轻浮乱顾,便是世家之礼。太子妃姜氏如玉也是第一次见,侄女像姑,外甥像舅,她与姜璃珠生的有些像,并不意外的,姜璃珠就在她身边随侍,周燕亦在。
如玉带着自家人行拜礼,抬眉扫到周燕的眼神,心中也是暗叹:这周燕与周昭是姐妹,虽说庶出,到底是应天书院山正家的姑娘。永国一府之中,别人犹还罢了,怎么就她这个外人像只赖皮猴一样缠着自己不放?
太子妃瞧着也是近三十的人了,以皇后之道来修身养性,城府自然很深。她微笑着接过如玉的手,上下扫过一目,颌首点头,问了几句区氏的病情,如玉当然不敢说自家婆婆没什么病,不过是怀孕了,含混了几句揭过去,一行人坐着用了杯茶,便要往秋香苑赏菊。
皇家园林,分着春夏秋冬。秋香苑自然处处皆是秋景,太子妃亲自陪客,姜璃珠,以及姜府别的几位姑娘,还有周燕,当是太子妃的待客之人。入苑后如玉处处小心,在亭中陪太子妃吃了几盅酒,闲聊得几句,见有位宫婢在太子妃身边一阵耳语,也知怕是和悦公主要来了。
果然,太子妃起身道:好妹妹,和悦已经过了丽泽门,只怕片刻就能到极目亭,你去跟钦越交待几句,叫他早些过去,二人也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