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侍跑过来开了门,赵荡为首,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浅浅一处院子而已。二妮仍还劈平双腿在地上。如玉站在一块正红的绒毯中央,她是背对着院门的,并不知道有人进来,满院子内侍算不得男人,歌由心发,在安嬷嬷满是赞许的目光与节拍中唱着,恰是那句:想着念着,真想吻他千遍万遍。
赵钰所带那群乌合之众,也叫这空灵而又甜美的歌声震住,听着歌声一落,才要鼓掌,便见瑞王赵荡厉目扫过来,示意他们退出去。
待这些护卫们退出院子,却是金满堂先鼓掌。他道:我这些年走西夏、越花剌,到西辽,《好姝》一曲流唱于整个西域,却未曾听有赵夫人唱的如此甜美过。
虽言有僭越,只怕张翰林要不喜,但我确实是实意由心而赞。唱得好!
如玉应声回头,才惊见院中挤满了人,她讨厌的,喜欢的都在。《好姝》本为哀怨之曲,她与张君虽总有小坎坷,但胜在夫妻相爱,体会不到爱人天隔一方的那种凄怨,唱出来当然是甜美之调。
众目睽睽之下,张君并不言语,就那么看着如玉,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
赵荡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这五品的小翰林,国公府爹不喜娘不爱的傻小子,一步一步,终将发现自己怀中那颗夜明珠,是他所不能掌握的。
他道:嬷嬷,叫二妮也唱一曲来孤听听,毕竟她才是公主。等西辽使团来了,须得她唱才行。
若不是赵荡提一句,安嬷嬷都把二妮给忘了。她示意如玉将二妮拉起来,点着戒尺道:唱!
二妮早忘了调儿了,摇头道:义父,我唱不来。
赵荡笑着安抚她道:那西辽太子,是你的堂兄。他自万里之遥的异国而来,一路风尘朴朴,只要你一曲以慰风尘,你若不唱,他会伤心的。
二妮虽笨,如今也越发渐渐察觉出来了,仅凭天姿,如玉比她更像个公主。她叫安敞那大和尚一路拎入京城,扔到了个福窝子里,到如今还犹如在迷怔之中。对面那小里正盯着,一众天家贵子们盯着,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而那慈祥和蔼的义父,他的温柔带着无比的重压,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回头看了一眼如玉以示哀求,叫道:嫂子,我不会。
赵荡高额浓眉,嘴角渐渐往下拉着,仰头,目半眯,声低而寒:你是公主,不会唱也得唱!
安嬷嬷解围道:你这公主的嗓子我也听了,不成。若说习舞,半月时间,只要你能舍得她吃苦,我可以将她给你练出来。但歌就不必唱了,唱歌须得天赋,她没那个天赋。若实在不行,叫赵夫人在后面替她唱,她只要能学得一招半式的舞,若是观者离的远,糊弄过去倒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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