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并不回头,却一把攥住了如玉的手。
如玉小声提醒道:沈大哥
隔着窗子,她能瞧见张凤带着丫丫四处张望,显然是来寻她的。
沈归的手大而粗糙,力大无比,但却温和沉厚。如玉挣得几挣没有挣脱,叫道:沈大哥,我真的不能留了。咱们都是成年人,我体谅你的苦心,你也体谅体谅我
如玉沈归仍不松手,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他她一眼。过了许久,他才说道:西辽没有结盟的诚意,反而有扩张的野心。既张君是钦使,托我转告他,派几个他们张氏族中信得过的文臣为伴,一定要盯好西辽人。开封大营与西京大营最为重要,切不可叫西辽人四处乱走探听虚实。
原来是为了这个。他终于松了手,说道:去吧!
如玉转身下了楼梯,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把沈归这两句话带给张君,才转过一个拐角,迎面便碰上张君在那拐角上站着。
早些时候,天清寺外。张君扑到周昭面前,见她嘴角一抹血迹流了出来,扑过去将她抱起来,大声叫道:带下医!带下医在何处?
周昭向来慎重自己的身体,就算今天出门,那带下医也是随行的。
寺外有供人歇息的窠房,张君一路将周昭抱入窠房,见那带下医来了,正准备要退出去,却见周昭抽帕子揩了揩嘴,满头汗濡,却是挥手叫那带下医走:我无事,你不必守在这里,去吧。
张君忍不住劝道:眼看临盆,或者舟车劳动动了胎气,要不我先送你回府?
周昭摇头,伸手示意张君将自己从炕上扶起来,却是扶着腰坐到了角落。张君犹还记挂着如玉,转身才要出门,便听周昭忽而一声哭腔,她道:钦泽,我熬不住了,我真的熬不住了。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十月怀胎,却丝毫不闻丈夫的音讯有多辛苦,你去,把你大哥给我找回来。
在张君记忆中,还从未见周昭如此展露过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的父亲是当朝大儒,瑞王赵荡和太子赵宣都是她父亲的学生,出入她家门庭,更是司空见惯。
周昭自己才气出众,气质高冷,见惯了京中仕子,自幼目下无尘,嫁了其中相貌最好,武力堂堂而又文才兼备,洁身自好到二十三岁上还连通房都没有的那个。嫁入永国府之后,她身为长媳,以身作则,苛刻如区氏,都从她身上挑不出毛病来。
区氏是本《女诫》,她便是本《女德》,是两京男子只可远观,不敢亵玩的天之神女。张君犹还在门上站着,听她哭得许久,说道:我叫你妹妹来陪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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