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立刻就站了起来。与朝同始,祖孙三代戎马的永国府世子战死疆场,二儿子又被皇子打伤,朝臣看在眼里,百姓看在眼里,皇帝自己也坐不住了。
如玉,快躲进侧室!张登压低着声音,几乎是在吼叫。
如玉不明究里,却也即刻起身便躲进了屏风后的侧室中。才关上门,外面张君已经嚎了起来,如玉还未听过他哭,只觉得每一声都竭斯底里凄惨无比,未及公公张登也哭了起来。如玉毕竟朴实妇人,不曾想或者他们是怕皇帝见到她要起异心,还以为公公要哭,怕自己撞见了难看,遂默默的躲着。
孽障,还不跪下!这一声清喝,中气十足,言语清冽,天下之尊的声音,原来是这个样子。
如玉仍还默声听着,再是张登的声音,他应当也是跪了,抽抽噎噎道:陛下,宁王贵为皇子,膝下不止黄金,老臣父子怎敢受他之拜?
归元帝穿着件明黄色织金锦宝蓝襟袖的圆领龙袍,足踏缎面布鞋,双眸精熠,一脸沉痛,扶起张登道:你与朕是生死共患难的兄弟,钰儿自幼在兵痞当中混,性格狂放,有时候连朕都治不得他,朕几番遣他请来亲罪,他充耳不闻,朕今日不得不亲自前来,向你道一声辛苦。
震儿之死,朕痛失一员大将,心中之痛,不比你更少!
臣子家的内室,按理便是天子也不能擅入。但张登既然在里头,显然并无需要避讳的内室妇人们。
张君两番险些打死赵钰,虽和悦公主几番说过在瑞王府的情形,归元帝也知自己儿子是有意围猎,誓要治死张君,但为帝王者多疑,以为父的心理,总觉得自己乖顺如条小狼狗的儿子不该下手那么狠,将张君打个重病在床。
他踱了几步,到那榆木拔步大床侧,便见张君眼眶焦黑,两颊深陷,面色透紫发乌,果真是个重伤的样子。
再忆及他千里盗玺,还犟着脖子为太子请命,跟在自己身边一个多月也一直不言不语,虽木讷,却是个难得的纯性,心不由一软,这才算是信了张君果真病重。
皇帝私服亲临,即便家里刚死了个儿子,张登也得打起精神来,亲自迎着归元帝出竹外轩这小院,到永国府前院正殿,要以正礼而参拜。
几个翰林学士,内侍,以及诸部文武大臣们自然随同,客套过后往永国府正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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