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登埋头在姜璃珠脖颈间深嗅一口道:皇上仍还体健,你又何必着急?我再考虑考虑。
姜璃珠那期张登年近五十仍还龙精虎猛,不分白日黑夜的求欢,她叫他压着,指头攥进张登背上的肉中,咬牙切齿在心里一遍遍的咒着:张君,今日之苦,待太子登极,我总要从你身上一点点的找回来。
两年前在瑞王府,赵荡送如玉一座珠冠,按制,珠冠必得公主才可戴之。国夫人位列外命妇之首,若果真张君能有承爵的一天,这珠冠她便可戴得了。
黄鹂鸣竹梢,晨起懒梳妆。如玉怀中抱着那戗金钿钩填漆的长方盒子,拨着珠冠上一粒粒指腹圆的玉白珍珠,忆及自己前几日未给张君好脸,生生气走了他,心中又有几分怜他。
只要张登不死,张君不能承爵,她就还戴不得珠冠,也不过看着过过眼瘾。要入宫面端妃,秋迎以春桃饰冠,刷金晴蜓为钿,匀眉饰颊,替如玉穿好一袭石青色绣月季蝴蝶大袖,下系青金色马面裙,再缀宫绦禁步,与丫丫两个四只眼睛明亮亮的瞅着如玉,像是如玉在看自己亲手所绘的作品一样。
在黎明天色中出了门,如玉带着秋迎与王婆两个,再有扈嬷嬷相陪,便往皇宫而去。
端妃居于内廷景明殿,如玉去时,端妃往福宁殿侍疾,并不在成平殿。在殿外候得片刻,接见她的却是和悦公主。
自从那一回张君被赵钰生生踢过一脚之后,如玉再未见过和悦。这小丫头仍还是稚嫩的脸,身量似乎也停止了生长,因闲居而不戴冠,又生生小了半截。
她提议要带如玉往后苑之中的晏春阁逛一逛。如玉上一回往清颐园,以为皇家园林不过尔尔,便也以为归元帝果真是个勤俭克已,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及待入了这宴春阁,才知道什么叫皇家富贵。
入馆之路,皆已白玉铺就,闪着温润而清亮的光辉,薄雾中重重楼阁,檀木翘檐上凤凰于飞,青瓦浮窗玉石为缀。一弯丽水似青罗玉带,于白玉浮桥下蜿蜒而泄,山坡上红樱株株,开的正是烂漫时。
和悦睁眼便在这穷极奢靡之处,司空见惯,信步带着如玉越过白玉桥,到了缓坡上,于漫坡的三月红樱中拂指轻撩着花瓣,回头见如玉跟在身后,跳跃着轻快的步子问道:你可认得我大哥王府中那安嬷嬷?
如玉斟酌着她问话的用意,觉得当与契丹公主有关,又不便撒谎,遂答道:有过一面之缘。
和悦忽而止步,居于台阶之上,总算从视觉上与如玉相齐平。她道:可惜她去了花剌,我如今想学《好姝》一歌,如今整个咱们大历,估计就你会唱。
如玉亦止了步,摇头道:不过听过两句而已,调子都拐不上,谈唱更是不可能,公主怕是找错人了。
二嫂!和悦忽而拉住如玉,前后左右再无人,她俩人站于一片春桃正盛的高岗之上。她低声说道:我已经十七了!
如玉望着她,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