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荡道:不出三个时辰,张君便会嗅味而至。西京大营离此不过几十里路程,孤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你备些人,再备些钱粮,孤要亲自往云内州,交涉战事,腾出沈归之兵,再逼京城。
如玉一听张君二字,一双秋水脉脉的圆眼儿随即一瞟,赵荡看在眼中,挟了口菜给她,柔声道:快些吃,吃罢了好好睡一觉。
张永又敬了赵荡一杯,见他无声抿了,说道:昔从圣驾那几年,下官以为皇上立储君的心思,多一半仍还在王爷身上,只是朝中文武大臣反对的厉害,而太子又是皇后嫡出,皇上才会叫他占稳储君之位。
这几年中,皇上但凡于储君之事上有所表态,其态度仍还是一力倾斜于王爷您的,而您又掌控着两座大营,最后怎会?
赵荡再饮一杯。
孤未曾发兵平南部诸州之乱,惹了龙逆,这是其一。再者,便是张登那老贼,太子妃以其侄女为货,诱其打开国门,自夏州放花剌兵入历,他竟真的干了。
张永抿了一唇酒,低声道:愚蠢之极!
如玉一脸赧讪。事实上姜璃珠并没能诱得张登打开国门,最后还是她一力说服,张登才命张虎放了花剌兵入历的。
赵荡亦饮了一杯:孤自来只爱与聪明人为敌便在这里,赵宣打开国门,花剌兵也许明日一早就要兵临城下,他们是不可能再走的。届时引狼入室,张登为统兵而退敌,从此,皇权仍将屈存于兵权,他赵宣也只能做个傀儡皇帝。
但赵宣宁可做傀儡,宁可国破山河惨碎,也不肯叫赵荡得呈,所谓争帝之心,莫过如此。
赵荡见如玉落了筷子,起身带着她出门,在西京府的后苑中漫走。
这后苑中再无它物,唯一株株高大的玉皇李正在开花。玉梅色白而腻,似琼英遍树,香芬而味醇。漫步于这高大的李园之中,如玉几番未能忍住,终于还是问道:王爷,您果真要往云内州去找沈归?
赵荡喝了些酒,佳人伴侧,李花芬芳,总算寻回了往日的从容和镇定。他道:不是我,而是咱们,是你和我。
如玉忍得几忍终是没忍住:也许沈归与那邓鸽一样,早就生了叛心,您前去不是送死么?
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于一昼夜之间就能从容缓和,重新又替自己规划出条新路来,恐怕很难有人做到赵荡这样。他道:孤之所以败,败就败在轻视了赵宣,不,抑或说仍还是轻视了张君,孤不期他能单抢匹马于万军之中取齐楚首级,还能扼住整座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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