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心头一丝警觉,总怕这同光法师是在诈自己:法师怎知此事?
同光法师道:前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他来过相国寺,跪于佛前诉及此事,老衲险险断他全身筋脉,废他一身武功,也言明老衲与他,从此断了师徒情份。但此事与你无关,那是男人们在野心与权欲的趋使下,而造成的一场杀孽,有你和钦泽,他们要做,没有你,他们照样也要做。
那五百人与你无关,但赵钰之死,却实实在在是你的罪过,既东西拿来了,就拿出来,我替你焚了它,率众僧为赵钰颂经超度吧。
他都知道她是带着诉书面来的。如玉将诉书奉给法师,待法师在佛前焚化时再次三拜九叩,虔心念念,以期能上达天听。
送她们出山门时,身后小僧望着慈眉祥目的法师问道:法师,七七场水陆法会,才能消得了那位女菩萨所负之孽么?
有寺以来,除了皇家,相国寺还未主持过四十九场水陆法会,所以小僧才会有此一问。
同光法师断然摇头:消不了。
因果便是如此,种因的时候,就会有果已经结好在人生必将经过的道路上,什么都消不去那个已经注定的果,该遭受的劫难,必然会至。
下山之后还有一段路程才能进城,如玉带着个孩子夜里不能安睡,抱着只引枕睡了片刻,忽而觉得轿身猛得一震,掀起帘子一看,便觉得抬轿子的人怎的都不是方才那几个熟人了。她再看身后,也没有蔡香晚的轿子,吓的猛然清醒,转身一看丫丫竟也不在,往轿壁上靠了靠,满身上下的搜寻。
忽而她身体往后一仰,轿身重重一震,明显轿夫又被换了,这一回她再撩开车帘,整座轿子已经被置放到了一座十分宽敞,四马而拉的马车上。
如玉心道乖乖,这是谁人想劫我?
夏日发饰并不繁复,她头上唯有一白一碧两支簪子,耳朵上两只金镶宝的小蜜蜂,再手中宝底蓝绣兰花的团扇坠儿全都摘下来,于方才扔出去了,这会子混身再无它物,连个防身之器都没有。人有了孩子就会怕死,不是自己本身贪身怕死,而是怕死了之后要丢下个孩子孤零零在人世无人管照。也正是因此,女本柔,为母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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