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罢他这番话,她才算是明白了。一个君王,若是将自己的子民当做只能生产利羊的绵羊,而不关心百姓的疾苦。德性不足以匹配野心,于一个国家来说,那将是莫大的苦难。
她道:我千里而来,一为圆沈大哥的心愿,叫他入土为安。再,便是为当初在破庙里为你而死的九个年青人,为这六国的百姓们请命,请您撤兵休战,至少在你能掌握西辽的时间里,止战,止杀,还六国的百姓以安养生息的年景,无论一年,或者十年,都是莫大的功德。
既做不到,我也就该回去了。代我向二妮问句好,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我也许此生都见不到她了,叫她多保重。
赵荡近前一步,笑道:如玉,你可知道。这一年多来,无论在叶迷离,还是上京,抑或西平府,孤整日在想些什么?
不等如玉答言。他又道:孤一直在想你,想你初到鸳鸯淖,抱着那刚出生的小羔羊时笑的样子,想你在那片海子边漫步,想你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自己提不起靴子来,将脚伸到孤鼻子前,要孤替你提靴帮的样子。
孤一直在想,再见到孤的小公主,她会是什么样子了?恼怒,或者生气,或者破口就要骂孤几句。可孤不呈想,你竟变的如此无趣!
不等话说完他忽而伸手,打横便将如玉抱到怀中:那些劝孤的话,都是张君教你的吧?孤名为荡,生来便是要荡平六国,一统天下的,怎会因为你几句唱词便止战休兵?
现在伸出你的手,打孤一耳光,再哭上两声,咱们一同回西平府,回到孤的府宅,在后院中静等,等着孤夷平六国,带你做这片疆土上最尊贵的皇后。
在来之前,如玉想过各种可能性,其中被赵荡不由分说掳走,是最坏的一种。但偏偏事态就发展成了最坏的一种,她叫他箍在怀中,全无挣扎之力。
如玉不骂,亦不打,更不叫。她只是到此刻才醒悟过来,自己错看了这个男人。他曾给她水磨石穿的耐心,即便在鸳鸯淖也不曾强迫于她。可他有一颗石头做成的心,外表温厚,内里固执,无论她怎样说服,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心。
从另一侧下山,走了约有两里地,赵荡见如玉始终不言不语,轻轻叹了口气道:若你想念儿子,孤让出七座城池,从张君手中将他给你换回来,好不好?
如玉反问:王爷觉得,儿子是可以用城池换得的?
赵荡止步,认真思考了片刻道:一个儿子算不得什么,毕竟张君还年青,他还会有更多的儿子。
无论活到多少岁,没有孩子的人,永远无法了解孩子对于父母的意义。从六年前在墨香斋外那次相见开始,到如今,如玉一点点穿过伪装,要看赵荡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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