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心愿
即便是春节,明家也并没有多了人气,主人依旧只有明耀这一位,还不是喜欢热闹的性格,便只有那些门窗上贴着的对联福字窗花尽职尽责地为这个占了半山的家添了几分节日的喜气。
直至正月初二,顾铭一家三口的到来,才打破了这半山的冷清。
盛世安推着顾铭,顾铭两只手各扶着一个大旅行箱,回头招呼盛嘉宁:嘉宁,你去叫人来搬礼品。
遵命,daddy!盛嘉宁拉着自己的超人小旅行箱,背着超人小书包一路小跑,与两个爸爸同款的小马丁靴在石板路上踏出了一串轻快的节奏。
老管家闻声而出,老远见着甬路上顾铭和盛世安的前行姿势,忙唤帮佣过去帮忙,嘴里还不忘提醒盛嘉宁:嘉宁少爷,你慢点跑,别摔着了!
盛嘉宁闻言改跑为走:明爷爷新年好,舅爷爷在家吗?
嘉宁少爷过年好!知道你要来,老爷当然在家。待盛嘉宁走近了,老管家笑眯眯地掏了个红包塞给盛嘉宁,喏,压岁钱。
盛嘉宁回头看顾铭,见着顾铭点头,这才双手接过红包:谢谢明爷爷。
外边冷,你快先进屋吧,老爷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保准喜欢!老管家催着盛嘉宁先进了屋,这才迎上前,接过了顾铭的轮椅,当然,在接轮椅之前先给顾铭和盛世安各派了一个红包。
N年没有被长辈派过红包的盛世安,冷峻的神情虽然坚守住了阵地,心里还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顾铭笑着抽走盛世安手里的红包,跟自己的摞在一起,美滋滋地收好:没想到结婚了也还能拿到明爷爷的红包!
老管家从顾铭的外公在的时候就在明家了,有人说他本来是明家支脉的子孙却非要做明家的管家,还一做就是一辈子,不知道图个啥。这是顾铭偶然从家里的老佣人口中听着的,听过之后就解雇了嚼舌根的那几个佣人,从未去考证过,反正不管是与不是,他都是从心里敬着这位老人的。
从小到大,每年他都会收到老管家的压岁红包,第一次他还心有顾虑不太乐意拿,随后明耀一句拿吧,回头我给明叔多发点奖金。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
老管家一边走一边说老爷又念叨了小少爷多少回,顾铭以为他的舅舅是真的又想他了,然而,进了屋才知道,现实往往骨感得令人心碎。
明耀哪里是想他这个外甥,分明是想自家外甥的儿子了,只这么会功夫,盛嘉宁已经脱了外套和鞋子,坐到了明耀的怀里,祖孙两个身前摆着琴案,琴案上是一张顾铭十分眼熟的古琴,明耀正在教盛嘉宁认减字谱。
自幼音乐盲,舅舅怎么教他,他都能把调子弹到珠穆朗玛山巅的顾铭,看着曾经他练习用的古琴重见天日成了自家儿子的新年礼物,感觉自己受到了会心一击。顾铭强撑着心里的痛,给明耀问好:舅舅,过年好!
嗯。认完了一段减字谱,莹白如玉的手指轻抚琴弦,明耀给盛嘉宁演示基础指法,看都没看顾铭和盛世安,压岁红包在茶几上,你俩自己拿。
顾铭捂着心口,仰头对着盛世安演:失宠了,心里冷。
盛世安忍俊不禁,揉揉顾铭的头顶:不哭,在哥这里你宠冠后宫,暖了没?
顾铭改为双手捂心口,一副生无可恋状:伤害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你竟然藏了一个后宫,瞒得我好苦!
盛世安配合地做出一副深情状:别瞎想,后宫里只有你。
顾铭满脸忧郁地收起茶几上的两个红包:我不敢相信。
盛嘉宁被自家戏精爸爸和戏精daddy吸引了注意力,看戏看的有滋有味。有爱的教学进行不下去,明耀没好气地斥了一句:你俩有完没完?这么爱演直接自制电影一块儿当男主去得了,把各种题材都演一遍,投资不够我可以做你们的制片人。
顾铭从善如流地变成优雅贵公子,笑着道:舅舅,过年好。
盛世安亦是秒变稳重可靠的冷峻霸总:舅舅,过年好。
明耀放开盛嘉宁,让他跟着老管家去看二楼新装修好的游戏室:问两遍好也只有一个红包。
顾铭笑道:之前的问候没有机会从舅舅心里走,所以才重来一遍,绝对不是为了红包。
严肃点,有事情问你。明耀指着他让帮佣暂时放到客厅的两个大行李箱,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要等明天去过顾家之后才来我这里小住,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顾铭保持着完美无瑕疵的坐姿,轻言漫语地解释,态度堪称乖乖仔典范:就是明天不去顾家了,我们的小住从今天就开始了的意思。
明耀皱眉盯着顾铭:自己坦白还是等着我问。
当然是坦白了,等着问没准又得被抽。
卖完乖,顾铭从优雅贵公子秒变怂哒哒的可怜小包子,开始卖可怜:小年那天被我爸轰出来了,明天我们就是回顾家也得被轰出来,索性就不去了。
明耀皱眉看着顾铭,示意他不要避重就轻:顾正理就算再不是东西,他也不会无缘无故赶你出门。
顾铭知道肯定是瞒不过自家舅舅的,所以来之前就做了些准备以备舅舅寻根究底。见舅舅没有轻轻放过他的意思,顾铭便将AIkin转给他那封信交到了明耀手上:看完这个后,我跟我们家老爷子茬了一架,小年那天。
明耀面色冷凝,把翻看完的信和那几张照片甩到茶几上,不轻不重。刻入骨子里的教养使得他的所有愤怒全部内敛,明耀没有怒极而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只是不疾不徐地道:早知道顾正理不是东西,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这么对我们明家的女儿。说完,明耀抬眼看着顾铭,这事交给我处理,你以后不准再插手。
顾铭抿着唇,没有答应。
明耀指着茶几上那两页信纸,道:我不信你没看出祁卿打得什么算盘来,最近薛家那对儿姐弟俩不安分,她这是要借你的手弄走薛明玉母子,一石二鸟,让顾正理再无其他的选择,给顾珏一个铁打的顾氏。你倒是跟顾珏兄弟情深,心甘情愿顺着她划的道走下去了。你想没想过,不管顾正理如何对不起姐姐,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你这么做是在拿你的父子情份成全你的兄弟情义,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顾铭回视着明耀,平静的道:舅舅,我也不光是因为兄弟情义,我更多的是为妈妈不值得,妈妈把最好的年华给了父亲,然而得到却是欺骗和谎言,甚至是死不瞑目,我替妈妈不平,甚至我心生怨恨,薛明玉凭什么踏着妈妈的泪水坐在顾夫人的位子上备受尊荣?她不配。
明耀双手交叉搭在腿上,姿态放松,语调和缓仿若一谆谆教诲的老者:铭铭,你这么想,我既替姐姐感到欣慰又替姐姐感到难过,欣慰你如此爱姐姐,难过于你因此心生阴霾。以前怕你不开心从来没有对你讲过,现在却是必须告诉你,铭铭,明美女士,我的姐姐,你的妈妈,并没有死不瞑目,她那样的女子从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诚如姐姐临终所言,谁又能保证一生之中不会爱上几个渣呢?为了个渣浪费自己最后的生命并不值得。她说你是她这一生最为宝贵的财富,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看着你长成她心中最好的样子。铭铭,这不仅是姐姐的遗愿,亦是舅舅的心愿,我们不需要你为我们鸣不平,我们唯愿你长成我们心中最美好的样子,君子润如玉,心澄如镜,余生安稳幸福。明耀笑着对顾铭说,铭铭,顾正理的行径令我们感到不齿、愤怒,我甚至恨不得啖其肉,因为他辜负了我最爱的姐姐,所以,收拾他的事情交给舅舅,你只负责不插手不阻拦就可以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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