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干嘛不说话?”
她目光里透出毫无攻击性的钻研,没别的意思,直突突的,好像他是一道她从来没见过的题,好学生勤学好问,试图斟字酌句去理解。
就在她入神,又不觉靠近一分时。
梁空应激反应一样撇开脸,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叫她不能再窥见分毫。
只从仰望的角度,目睹他侧过去的睫毛变成淡金色,圈影叠晃,浸着对街的灯火。
幻觉一样的亮,衬得他眼底不可见的情绪愈发生晦,那样年轻漂亮的一双眼,有种厚重的倦旧。
这种须知欲盖反而弥彰的感觉,出现在梁空身上,非常矛盾,她有些忍不住去靠近,去计较猜想。
可轻浮暧昧的话声迎面袭来,猛又把她凿进现实世界。
“靠那么近干什么,衣服不够厚?还要加上我取暖?”
闻声,骆悦人面烧,立马退开距离。
再抬眼看他,刚刚那阵风已经从街心荡过去,黑色电线上摇摇欲坠的水珠不见踪迹,一切回到原位。
梁空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样子。
两分钟后,有熟友路过停下打招呼,喊他一起去哪儿玩,他混不吝地掀起眼皮跟人说:“没兴趣,滚吧。”
她站在梁空身边,没说话。
对街灯火通明的画具店,放着九声六调的粤语歌《月半小夜曲》,低哑男声唱着: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要坐的那班29路公交到澜中站时,梁空家的司机也到了。
校区附近的排水系统有问题,晚自习尾声才停的一场大雨,让路牙边淤了泥水,路灯下并不污浊,浅浅似一片镜子照着什么。
骆悦人踩着小白鞋,跨过去,踏上公交前门。
她已经错过掐点的那班,这趟车上没什么人,只有机械又甜美的女声在播送到站广告,某家整形医院的广告词念到“世界在此一变”的时候。
她听到梁空喊她。
骆悦人回过头,隔着那一段水光浑浊的距离,墨绿树影里,梁空的神情看起来几分模糊。
“嗯?怎么了?”
他单手插兜,没有手机套的金属机身在另一只掌心里,转一下,顿一下,语气也不是那么流畅:“好好学习,别多想,我带谁玩不是玩,是吧,不多你一个。”
公交快要合门了。
她嗯一声,挥挥手:“拜拜梁空,明天见。”
他唇角抽出一丝笑,挥手。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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