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骆悦人第一次看乐队现场。
之前她只看过梁空打碟,没想到他架子鼓也玩得那么好。
灯光在主台区巡回,时不时会从他肩身带过, 兴起时,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炫技地转起鼓棒,敲下关键一击,现场节奏瞬间被带进高潮。
尖叫呐喊, 人潮震跳。
而他,无论是垂着乌浓眼睫,还是目光冷淡地望着某个方向,身上始终有一种沉浸又不被融合的气质。
某一瞬, 骆悦人捧着喝到一半的莫吉托, 忽然好奇, 问身边正跟着节奏摇头摆手的田愿:“你听过梁空唱歌吗?”
田愿愣了一下,铺开手里的折扇, 朝自己扇了扇说:“这个……没有唉,得问问高祈之前的女朋友。”
言下之意,她的任期太短了。
骆悦人就是觉得, 她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
他唱歌应该很好听吧?
正走神,身边的田愿晃着腿, 看到谁,忽然闭了扇子招手喊道:“阿K!快过来讲笑话给我们听。”
骆悦人跟梁空出来玩过多次, 但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巧合,基本上来的人都很固定,都是他们小圈子里的。那种朋友带朋友, 生人一堆的场合, 骆悦人一开始会很局促, 现在好多了。
他们这些朋友都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这个阿K,跟高祈一个学校,天生的段子手。
现场太嘈了,还是旁边有人戳阿K,他才朝这边看来,同时起身说:“什么事啊?”
“你上次说那个你朋友撩骚软件上聊到他女朋友,还没讲完啊,后来呢?”
阿K笑道:“还听啊,你们怎么这么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啊。”
“因为好笑啊,对吧悦人?”
阿K就给她们俩讲。
“就俩人一开始都立了人设,一个说前女友死了自个没走出来,觉得跟她聊天的感觉很熟悉,一个说前男友劈腿了,也受了很重的情伤,然后我那个傻批朋友每天偷偷摸摸跟女朋友聊完,又切小号偷偷摸摸跟女朋友的小号聊,大概一个月吧,面基了……”
之前跟梁空出来玩,他比她像好学生,不过夜,掐着十二点送她回家。
今天他好像忘记他们已经毕业了。
骆悦人没提醒他,任由他一边跟旁边的朋友说话,一边从卡座靠垫里翻出自己的鸭舌帽,和她的斜跨小包,前者压自己脑袋上,后者递给她。
动作熟练,像家长接幼崽放学,匆忙收拾书包文具,就要带回家去。
他手臂修长,环过骆悦人的肩,腕骨朝内折,手掌还护在她身前,以防穿过人群,有人会碰撞到她。
他沾了酒,机车不能再骑,拿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
酒吧后廊正对一条长长巷子,走过去就是同样热闹的小吃街,这巷子有个很美的名字,之前骆悦人初听即惊艳——瘦樱巷。
但是一棵樱花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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