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骤然醒了神——昏黄的一点烛火,映出一个身影站在他床前,那人微微欠身,手正搭在他额头上。
“醒了?烧倒是退了,”是李羡尘,“你可还记得,祭祀前,曾答应了我什么?”
我哪儿知道啊……
大半夜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兴师问罪?
他背着光,洛银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凭直觉认为他正看着自己。而且眼光坚定,似是等不到答案,便不会罢休一般。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若论身份,他毕竟是幕僚,还是起身见礼吧。
只是刚起身,眼前便一阵发黑,他动作微一凝滞,便被李羡尘扶住了。
洛银河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反正活了三十好几,他还从来没这么病弱过。
但是……时移世易,如今这情况,该装还是得装,他索性眉头一蹙,闭了眼睛,定定的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在努力保持住身子的稳定性一般。
果然,李羡尘扶住他的手又紧了紧,道:“头晕?”
洛银河微微点头。
半晌,李羡尘才道:“血气太亏。罢了,歇着吧。”
这洛先生素来都是宽和之中透着隐忍,李羡尘本以为他会将自己稍微推开,然后道一声:“无妨,多谢将军挂心。”不想……他不仅让扶了,还大大方方承认头晕,倒是难得。
他心里这样想着,将洛银河扶到床上,掩好窗子,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洛银河是被添宇叫醒的。
皇上清晨急传了旨意前来,宣李羡尘携洛银河进宫面圣。
洛银河被府上的丫头们伺候着一通更衣梳洗。
坐在铜镜前,他才第一次瞧见身为幕僚的自己的模样。
已过而立的洛银河,如今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也清瘦了不少,相貌与曾经似是而非,若非要说……他,变帅了。
他素来觉得,帅,是一种气质,不单单是皮相,还有骨子里散出的气韵。
添宇来催了三次,洛先生终于上了将军的车驾。
不用想,皇上此刻着急宣他入宫,定然是为了那所谓的神谕。
车中,李羡尘也一言不发。洛银河也继续闷不吭声,行他的以不变应万变之姿。
只是这会儿他与将军对面而坐,想不看他都难。
他很年轻,二十四五岁。
洛银河以为小说里的将军自然是长了一副将军该有的模样,比如英武、比如威猛。谁知,李羡尘的样貌,竟称得上有几分秀美,是的,是秀美。
将军脸上的线条虽然如雕如刻,但不知为何,洛银河觉得,这幅尊容,若换作是个姑娘,也并不违和。
他想到了兰陵王,那个因为相貌太美,不得不戴着鬼面入阵杀敌的王。
宫门前,将军终于说话了:“待会儿你不可如昨日那般,擅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