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河忽然道:“太子生母,如今身在何处?”
差异的神色在梁珏脸上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想到,自己在都城的府邸肯定早就被抄了,那间满布经文的小院,也必然被发现了。
以洛银河的才智,联系起从前五方观的种种,又怎么会想不到。
梁珏淡淡道:“她死了。病的很重,医不好了。从前是老夫对不起她,她才出家的,然后遇见了皇上,生下大皇子。”
洛银河闭上眼睛,梁珏和皇家的纠葛,纷乱错杂,难怪闹出这许多事情来。
“她游历多年,终归舍不下骨肉,得知自己命不长久,想见他最后几面……”说着,梁珏顿了顿,“所以老夫将计就计,料想皇上定然想见她,才让刺客在万寿节埋伏在路上,让皇上和他的傻儿子生了嫌隙。不过最后大皇子失势那般快,还是要谢谢你,一心为林季讨公道。”
天意弄人,洛银河心道,大皇子即便毫不冤枉,却也是个可怜人……
梁珏突然缓过心神来,这小子跟自己东拉西扯些往事,是在拖延时间,厉声道:“老夫看得出来你豁的出去,但世上,比死还困难痛苦的事情比比皆是。”转向身后曹离道:“上透骨钉。”
听了这话,曹离脸上一丝兴奋闪过,又有些迟疑,道:“梁公……这……透骨钉上了,怕不死也要成废人了。”
梁珏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幽幽的道:“反正他豁出去了,大概也不在乎残废与否,”然后他转向洛银河道,“老夫就坐在这看着,若是你想起什么,咱们随时都可以停下。”
第一根透骨钉,打在洛银河的左手腕上,他听见自己腕骨碎裂的声音,顺着自己的骨头皮肉,传到耳膜,原来这才是彻骨的痛,汗水瞬间渗出来,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第二根打在左手肘上,他半边身子疼得像是要烧起来了,骨头碎裂的疼痛与皮肉的钝痛混在一起,渐而分不清,又渐而凸显出来,疼痛像是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洛银河的神志。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也是第一次,死活无所谓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飞的无影无踪。
缓一口气,洛银河道:“梁先生……”
梁珏示意曹离停下,眉毛挑了挑,看着洛银河。
“你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的……秘密吗?”
“你通神之能谁不知道,不是曾给老夫看过手相吗。”
身上疼得很,但洛银河还是挂上一丝笑意,慢悠悠的道:“推算一事,做不得……证据,即便到了御前,也是站……不住脚的。请先生移步近前。”
待梁珏附耳到近前,洛银河才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语调,低声道:“‘梁琎,生于瀚安……廿四年五月廿八,与皇二子对……调于瀚安廿四年柒月……三日。立信封存。’这封信是从……先生府上单辟出来的小院里搜出来的。”
洛银河至今也没将事情公开叫破,耳目繁杂的当下,他依旧只说给梁珏听,因为他还是存了一丝希望,二皇子的身份,若是能永远掩盖下去,就让他和滇红安闲一世。
梁珏愣了半晌,神情没落,随即苦笑叹道:“她果然还是恨老夫的,母子天性,老夫对她再如初见,也敌不过她的亲生骨肉。”随即哈哈笑道,“还说什么一心向道,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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