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眸色变得幽深,思绪全然被萦绕在鼻间似曾相识的香味所绊住。她五感天生敏感,听觉最佳,嗅觉其次。想要在汹涌的人潮中和一室馥郁浓烈的香水味中辨别出各种香气并不困难,她向池晏靠近一步,确认香味来源无误后,不动声色地启唇道:“这不是太久不见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吗?”
池晏似乎很满足于女人对她的靠近,他嘴角牵动,温和地笑道:“变化有这么大吗?”
莫离静静地打量着他,比少年时期对了几分成熟和稳重,虽然依旧儒雅,但眉宇间锋芒毕露,那些曾经千方百计掩藏住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当然。”
“喝一杯?权当为我庆生。”池晏招来服务生,莫离无法拒绝,只得随手挑过一杯香槟,与他手中的红酒杯相碰后一饮而尽。
柔和细腻的液体混着一连串的小气泡饮入喉中,回味苦涩又混着浓烈的酒精味。莫离微微蹙眉,她不善饮酒,连啤酒这样个位数度数的酒下肚都会微醺。加之刚才那一杯香槟喝得太急,脑中很快便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她左手将酒杯放下,又轻轻撑着桌面以缓解自己的不适。
两抹酡红很快在女人嫩白的面庞上晕染开来,在明亮的灯光下媚态尽显。
池晏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没有任何修饰的左手上,他绅士地将她撑在桌上的左手抬起,望着那莹白的手指,爱怜地说道:“订婚都快六年了,没有戒指,没有婚姻,他到底把你当什么了?”
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地待在他身边?为什么不愿回头看看我。
“如果阿离点头,我不介意五分钟后就在这里举行我们的婚礼。”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一道冷峻低沉的男声,池晏只感觉手中一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侧面切入将眼前的女人一把揽入怀中。
男模般的身材包裹在剪裁合理的黑色西装之下,白色衬衫的衣领随意敞开,露出分明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蜜色胸肌。修长宽大的手指紧紧缠在怀中女人裸露在外光洁如玉的后背上,而她也乖巧地靠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池晏只感觉心中燃起的熊熊妒火要将自己燃烧殆尽。
仇翊一进门便隔着拥挤的人群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倩影,蓝色的丝绸礼服衬得她雪白的肌肤光滑莹腻,肩头圆润,锁骨突出,不盈一握的细腰,还有交叉绑带下光洁的后背和高开叉下隐藏的一双长腿,喉头不由得一紧。然而正当他打算快步过去时被半路杀出来的几个称兄道弟的酒鬼拦住去路,沉着脸随意应付了几句,便看到池晏不管不顾地牵起醉意朦胧的莫离。
他忘不了在莫离高中门口看到的那一对甚是碍眼的身影,即使在得知莫离和池晏决裂后也没有放松警惕,现下更是警铃大作。他来不及细想,急切地将莫离带进他的怀抱,又牢牢收紧双臂,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怀中。
仇翊略微低头,俯视池晏,毫不掩饰自己对他强烈的敌意。虽然表情很淡,但漆黑如墨的双眸中翻滚着滔天的怒意,似是要将池晏卷入疾风暴雨中将他一点一点碾碎成泥。
“池少,觊觎别人的妻子可不是什么君子行径。”
这几年池晏和仇翊的交手很多,但大多时间都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与和谐,现下两人倒是头一次因为莫离毫不顾忌地撕破虚假的面具露出尖利的獠牙。池晏无所畏惧地迎上男人凌厉的目光,眸中也镀上一层狠辣。
“仇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并没有结婚。”
仇翊嗤笑一声:“连挖墙角都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不知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明摆着是在讽刺池晏的私生子身份。
“私生子”的标签曾是镌刻在池晏心中最耻辱的烙印,也是他极力摆脱的噩梦。因为那叁个字无时无刻不再昭显着留在自己的体内的骨血有多么肮脏多么丑陋。尽管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他已经用自己的铁血手腕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且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池家人面前统帅一方势力,但是这叁个字依旧是他的禁区。也只有仇翊敢在池晏面前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笑道:“不过是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妻,你未娶她未嫁,何来挖墙脚一说?况且如果你们真的两情相悦,我也挖不到啊,仇爷何必这么紧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