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挺拔,脖颈修长,仪态不像是个长期伏案工作的人。头发松松软软地垂下,确实是有点长了。眸光半阖,眼神专注。轻抿的唇线里藏着点黯然的心绪。
何川舟清楚知道他在想什么,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也不由收紧。
天上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厚重的云,傍晚时分的苍穹在阴影遮盖下骤然间暗了下来。
何川舟仰起头,望向天际处渺茫的群山轮廓,感觉凭空掀起阵风,在吹着那氤氲的山雾往远处走。
隐隐像是飘了点雨。如果光色再黑一点,大概就跟那天的景色一模一样了。
其实那句话并不是何旭亲口对她说的,是周拓行后来转告她的。
何旭火化前后差不多一周,何川舟一直待在家里没去学校。
那天下午周拓行就来了,打着把伞站在花坛边上,何川舟没有理会。
夜里刮起大风,他那把浅蓝色的小伞左扑右倒,看起来快被风吹走了,他干脆收起来,躲在没什么用的树荫下。
地表的水坑里全是雨水打落的痕迹,一圈一圈的波纹荡碎了路灯的光。雨水敲打的声音十分宁静,天黑的时候,何川舟还是下来了。
周拓行帮她撑住伞,给她讲学校里各种琐碎的事,又说些并不好笑的笑话。
那差不多是他竭尽全力的效果了,可惜他并没有喜剧天赋,外加观众不捧场,表演结果极为糟糕。
周拓行说到一半停住了,正好雨也小了。他换了个姿势,将伞整个倾斜在何川舟头顶,又弯下腰,用单只手不大便利地挽起她的裤腿,以免被溅上泥渍。
虽然雨水一直灌进他的嘴里,他还是感受到了口干舌燥。直起身时,冲何川舟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张卡,递过去,不放弃地继续搭话:你以后,想做什么?
何川舟一直面无表情地坐着,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只等周拓行说完话主动离开。
你要去哪所学校啊?周拓行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十分勉强,整个肌肉的走向都带着僵硬,毕业后应该能找到暑假工了吧。好多便利店老板我都认识,可以给你介绍轻松的工作。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一个月四五千块钱应该能攒下来。
何旭的同事有给她捐款,但是何川舟没收。何旭工作那么多年,哪怕各种意外的花销多,存款多少还是有点的,何川舟不至于上不了学。
何川舟问:你不跟你妈回去吗?
我不想过去。我就是从她那里出来的。周拓行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又摆出他伪装的笑容来,我快成年了,我可以独立生活。
因为周父的家暴,周拓行以前跟母亲生活过一段时间。当时他妈妈已经结婚,有了个更美满的家庭。丈夫有钱,还生了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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