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行半边身子被他按上窗台,尖刺的玻璃残渣直接扎进了他的后背。他咬着牙拼命挣扎,周爸却是发了狠,不住将他往外推,表情有些失控,红着眼骂道:你敢打老子?我让你再试试!你敢打你老子!
何川舟脑袋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思考的。她迅速冲进厨房,拉开柜子,又在刀架上搜索了一遍。
他们家的厨房是完全空旷的,周爸从不做饭,所以连把菜刀都没有。只有冰箱旁放了把切水果用的小木刀。
何川舟找不到趁手用的工具,慌乱中只能抄起角落的空啤酒瓶,冲回房间,照着周爸的后背就敲了下去。
砸碎酒瓶的杀伤力也不大,周父回了下头,觉得一个女生没有威胁力,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只下定决心要给周拓行一点颜色看看。
何川舟举着剩下的半个碎玻璃瓶,颤声警告:放开他!
周爸毫不理会,她眼睛一闭,往前扎了下去。
扎得不深,她手脚完全使不出力气。
但确实让周爸松开了周拓行。
周拓行得以喘息,从窗台上滑下来。
他手心抓了片较大的玻璃片,右手五指全力收紧,手心已经被割出了血,见父亲周身燃着怒气,大步流星地走向何川舟,深深一个呼吸,耗空平生积攒的所有勇气,猩红着眼,吼叫着冲了过去。
并不锋利的玻璃片只划破了他的一点皮肤,劣质的背心被割开一道口子,没造成大的威胁。可周拓行已在这次攻击中彻底失了力气,跌坐到地上。
好在这时邻居已经闻声赶到,几个男人一齐冲上前,合伙压住周爸,不让他动弹。
周围有种能拉扯灵魂的嘈杂。
所有人的喊叫、指责、惊呼,都跟冲破闸门的洪水一般炸了开来,崩腾着吞没人的理智。
何川舟脑海中一片混沌,只能看见颓然坐在地上的周拓行,将他脸上的惶恐不安与迷茫恐惧都看在眼里。
她从后面抱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到安全的角落位置。
周拓行两眼空洞,像是魂飞天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按在地上挣扎、叫嚣。然后一个阿姨从厕所打了盆水,一把浇到了他的头上,他终于在凉意中安静下来。
何川舟低头看着他,很难猜测他是什么心情,大约是一种接近崩灭的复杂,扯过一旁垂落的床单,擦拭他手里的血,鲜红又冰凉的液体沾满了布料,周拓行跟不知道疼似的,眼睛都不眨,毫无反应,只是颤抖,抖得特别厉害,像是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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